“第二,給楊六郎的信是我胡謅的,純粹是用來嚇心裡有鬼的二夫人的。翠花你待會兒把信寫好,走郵驛寄給楊六郎。他知道真相後要如何,楊府內院鬨不鬨得起來,就不用我們操心了。能往二夫人和楊六郎心裡紮根刺,也算是為姨娘出口惡氣。”
“第三,把賣了官裡村彆院的錢拿出來打點,打探一下定國公府起火的事。也不知這大火是天災還是**,要是**,曹意曦……還有曹家……你們還不知道……他們住在……”
見楊彩芽眼皮越來越重,話語漸漸含糊不清,吳氏忙捏開她的嘴,把解藥塞進去。
翠花喂完水,不安的問吳氏,“娘,彩芽是說,曹大將軍把曹家接進曹府了?那,那這火,曹卓和權嬸嬸……”
彩芽能因禍得福開口說話,姨娘能顯靈告知舊怨,這世上總歸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自有神靈做主的。
曹家母子命苦,曹意曦重恩重義,老天不會不開眼的。
吳氏越想麵色越是堅毅,拉著翠花鄭重道,“彆自己胡思亂想,彩芽說的事,我們儘心儘力去辦就是!”
翠花愣愣點頭,隨即麵色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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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國公府燒毀了兩座院子,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的官兵進進出出。不到日頭高掛,先有錦衣衛進府,後有定國公進宮,隨即就有宮中內侍抬著一箱箱的藥材,跟著太醫進了定國公府。
大火內情具體如何尚未傳出,另一個和定國公府無關的消息已經在街頭巷尾炸開了鍋——前陣子瘋傳的謠言當事人,楊氏七娘昨夜暴病身亡!楊府和單府已達成協議,為全楊氏七娘生前貞烈遺願,親事不變,楊氏七娘的牌位將供進單府祠堂。單府大義,楊府大慈,兩家的聘禮和嫁妝兌成銀票,打賞給楊氏七娘的忠仆養老過活。
楊府彆院的哀樂響起的第一天夜裡,曹意曦的手下送來一張紙條,上頭隻有八個大字:曹家無事,擇日離京。
楊府彆院哀樂響徹的第二天夜裡,幾條巷子外的定國公府也奏起哀樂——曹意曦火海重傷,搶救無效。
夜幕下定國公府燈火通明,或高或低的悲慟哭聲起伏不斷;楊家彆院接待完府內親人的祭拜,燈火驟然熄滅,角門駛出輛馬車,載著吳氏翠花還有一口棺材,披星戴月往城門而去。
次日楊府正廳另架靈堂,掩人耳目的擺了副空無一物的棺材,繼續奏起哀樂,開始接待前來祭拜的府外客人。
不過兩天,就傳出二夫人傷心過度神智不清,對著最疼愛的嫡子楊六郎大打出手的消息。
二老爺愛重發妻,特意在府內設了個佛堂,由餘媽媽陪著二夫人吃齋念佛,為家中老小祈福。又顧念楊六郎痛失庶妹,不計較其傷懷過度衝撞嫡母的不孝,隻拘著他在家中讀書寫字,不與同窗,甚至嫡姐楊三娘來往。
七日停靈完畢,二老爺已是白發多過黑發,楊府唯一與往日無異的大概隻有楊三娘一人。
無獨有偶,楊府瘋了個主母,曹府也瘋了個繼母。
相較起來,楊府的瘋主母不過沒了個庶女,曹府的瘋繼母那兩個嫡子,一個出門會友時和潑皮無賴起了衝突,抬回府時口不能言腳不能走;另一個被上峰拿了大錯,削去官職成了白身。
平民百姓議論紛紛,多是感歎好奇;高門大戶暗裡交頭接耳,全是不屑嗤笑,亦有幸災樂禍。
滿京城有說有笑談論得熱火朝天,禦書房的氣壓卻是越來越低。
騰文帝的臉色隨著外頭傳進來的八卦,越來越陰沉。
愛將枉死!左右丞相府明爭暗鬥!管著朝廷銀糧的戶部頭頭也是個不安分的!
誰家哪年不死兩個人?戶部尚書府瘋了一個,定國公府也瘋了一個?!
這些朝廷命官是閒出屁了!正事不老實辦好,摻和得後宅也烏七八糟!
真特麼當他是傻的?看不出內裡陰私?
騰文帝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連理由都懶得捏造一個,戶部尚書楊二老爺直接連降兩級;禦旨砸到翰林院地上,罷楊府三姑爺修纂之職,貶為西南蠻荒小縣縣令,即日攜家小赴任——這回唯一置身事外的楊三娘,也是日夜以淚洗麵哭鬨不休。
左右丞相日日上朝如履薄冰,一天照三餐吃騰文帝沒有來由的怒火。
唯一得了“好處”的隻有定國公府,定國公三子曹三老爺奉旨休棄瘋魔了的繼室,另娶剛喪夫回宮的大長公主——鎮宅!
三道聖旨砸完,騰文帝心情舒暢了,端起茶杯愜意的啜了一口。
剛駛出京城城門的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內,權氏也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略一猶豫,才似安慰似擔憂低聲開口,“阿卓……”曹卓收回望向京城的視線,放下車窗簾轉過頭來,微微一笑,“娘,我沒事。都過去了。守約……哥哥在天有靈,也能安息了。”說著又安撫權氏兩句,才拿起茶杯垂眸啜飲,落在燒著茶水的紅泥小爐上的目光,晦澀中,參雜著莫測的難辨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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