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貴收好契約,抬手拍了拍兒子的肩頭,似欣慰似感歎對楊彩芽說道,“剛才你們說的我都聽見了。我這小子比我心大,老早就跟我說想出來自立門戶。隻等翻過年就自己開一家木匠鋪。本來我還擔心他太早出來獨乾,生意難做,如果能拿下你這搖椅的圖紙,說不得這生意就能取巧開個好頭。”
果然如此。
古代學手藝的學徒地位低下,不僅沒有工錢,有的還要另教學費,身契一簽至少就是十年——邊學邊白乾活,最好的出路是在一家做到老,從徒弟熬成師父或工頭,能拿較高的工錢還能收徒。另一種出路就是自立門戶,一般都是在業內做熟做出口碑,能帶走客戶,才敢自己開店。
李廣餘確實太年輕了些。
不過,李廣餘有個好爹。
李廣餘有拚爹的資本,她就有投資潛力股的把握,楊彩芽歪頭微微的笑,故作沉思的撫著下巴點點頭,“我倒沒有李二叔的擔心,廣餘哥有您這樣人麵廣的父親,自己又是做熟的工頭,手藝肯定沒得說。”
說著長長嗯了一聲,秀眉微挑,笑道,“再有我的圖紙加持,我覺得廣餘哥將來一定能做出個樣子來給您看。李二叔對廣餘哥沒信心,我可是有信心的很。廣餘哥,李二叔要是小氣不給你投錢,我們楊家給你的新鋪子投份子錢,是虧是賺我們自己擔著,把李二叔撇開,以後讓他自己後悔去!”
這話說得財大氣粗,還有自持才藝的傲氣。
李富貴聽得哈哈大笑,哎喲叫了一聲,“可不能撇下我!彩芽姑娘眼光毒,你說有信心,那準保沒錯!我這個做爹的肯定要出份子錢的大頭!”
半日接觸下來,李廣餘兄弟倆哪裡還將楊彩芽當尋常小妹妹看,聞言又驚又喜,恭聲道,“彩芽,要是你肯給我們新店畫圖紙,那真是求之不得!份子錢都好說,要是能做的起來,你就做圖紙師父,我們給開工錢!”
說完再也壓不住興奮,李廣餘看向李富貴,急切道,“爹,您看這事……”
楊彩芽和李富貴見狀,不約而同的暗暗搖頭:兩兄弟到底急躁了些,想法過於簡單。
瞥了眼淺笑不語的楊彩芽,李富貴目露讚賞,再看向李廣餘時,神色端凝,“這事你們兩兄弟記在心裡,等年底你們和店裡簽的身契到期,再仔細謀劃新店的事。這之前先老實在店裡乾著,可不能一心二用,叫東家察覺了不喜!”
楊彩芽這才接口道,“廣餘哥,廣年哥,我剛才說的話長期有效。至於將來兩家怎麼合作,等你們店裡事了,新店理出個頭緒,我們再坐下來詳談。”
李廣餘做事沉穩,此刻是被意外驚喜衝昏了頭才顯出急迫來,聞言忙壓下心中激蕩,拉著李廣年高聲應下,正色保證一定做好本分,不會顧此失彼。
李富貴麵色微鬆,滿意的點點頭,擺手道,“你們先回店裡把活計的事和東家說好,再帶著契約回家來。”說著轉頭邀請道,“彩芽姑娘,晚飯上我家吃去,你一個小姑娘家彆單獨上館子,正好也去我家認個門。”
還能順便認識下李富貴媳婦,食肆的供應商還得麻煩人家牽線。
楊彩芽笑著應下,趁勢讓李富貴也改口直呼她名字,將兩間鋪子的鑰匙分彆交給李富貴和李廣餘,隻等晚上拿到兩份契約,翻修和家具的事就算塵埃落定。
四人分作兩路,楊彩芽跟著李富貴先去西坊家裡,李廣餘兩兄弟自回南方木工店處理後續。
路上聽李富貴說起才知道,李廣餘上頭還有三個哥哥,月初就出門進貨還未歸家,家中除了李富貴媳婦王氏,還有三個兒媳婦帶著四個半大孫子留守家中,三代同堂住在西坊老城區的一座二進的大院子裡。
三個成家的兒子自有獨立的小院子,隻有未成家的小兒子跟著李富貴夫婦,住在正院裡的廂房裡。
等到進李家一看,院子雖隻有二進,卻帶著花園和跨院,除去自家住的,還空著一兩個院子,李廣年就借住在前院的客房裡。
楊彩芽嘖嘖暗歎:李家做了幾代牙儈真不是蓋的,想來李廣餘哥哥們的行商生意做得也不錯,這副身家可以算青山鎮的小富了。
李富貴領著楊彩芽邊聊邊走,才進二門,聽見動靜迎出來的富貴媳婦先是一愣,快速打量楊彩芽一眼,眼睛一亮笑著迎上來,“哎喲,這位可是楊家二姑娘?”
言行舉止和長貴媳婦有些相似的爽利。
看來這兩妯娌感情不錯,八卦交流的也勤快,楊彩芽聽李富貴介紹完自己,行禮道,“王嬸嬸好。今天和李二叔談鋪子的事,順道來討頓飯吃,叨擾您了。”
“客氣什麼!我沒少聽你李二叔說起你,今天可算見著麵了。”富貴媳婦雙眼發亮,挽著楊彩芽往裡走,邊招呼小輩出來見人,邊笑道,“不知道楊二姑娘要來,家裡都是些粗茶淡飯,你彆嫌棄才是。”
李富貴笑著接口,“你讓人彆客氣,你自己還說這種見外話乾什麼?當自家人招待就是。”楊彩芽忙附和:求改口,求不叫她二姑娘。富貴媳婦見狀笑得更加熱絡,目送李富貴先去找匠人辦翻修契約的最後一道手續,便拉著楊彩芽往花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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