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
“當一個人愛著你,他說你名字的方式都跟彆人不一樣。”
腦中毫無預兆的響起這句曾經看到過的話,楊彩芽嘴角彎成一個愉悅的弧度,腳下卻加了幾分力道,配合著用力頂出去的額頭,將曹卓逼得踉蹌後退半步,語氣十分得意,“多謝義兄誇獎,我不過是禮尚往來,義兄情急之下還知道要踏平雜草,省得劃破衣裳手臉,義兄這樣細心,我自然承了義兄好意,要投之桃李!”
他確實情急,稀裡糊塗之下本能的就有樣學樣踏出這麼一片空地,此刻緩過勁兒再看,隻覺得刺眼得很。
偏偏眼前人兒輕言漫語,連消帶打就將方才的慌亂和尷尬化為泡影。
彩芽似乎從來都是這樣,一言一行都透著為他著想的情誼,叫人回過味來就忍不住反複體會,心中踏實而安寧。
瞥見她狡黠中透著探究的神色,曹卓不禁沉聲悶笑起來,揉了揉楊彩芽的頭拉開距離,俊顏滿是柔和的笑意,“好媳婦兒,彆一口一個義兄的叫了。既然知道是喝了不該喝的東西,找到症結所在,我多少還能用內力壓製一下。彆擔心,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還放不倒我。”
楊彩芽暗暗長籲了一口氣,這種尷尬又曖昧的氛圍下,她除了插科打諢轉移曹卓的注意力之外,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心疼歸心疼,擔憂歸擔憂,她總不能真的沒羞沒躁的幫曹卓解決那啥吧?
聽曹卓說的篤定,看他臉頰雖仍泛著紅暈,眼神嗓音卻比方才清明不少,楊彩芽又拿雜草撩了撩曹卓衣擺,努努嘴道,“阿卓,走吧!既然有許巧兒對你使暗手在先,我們得好好想想,怎麼拿這事讓她們將功贖罪!”
將功贖罪?
曹卓聽得劍眉微挑,有些明白楊彩芽話外之意,正待細問,察覺到楊彩芽的小動作忙偏身避開——月色下視野偏暗,楊彩芽看不到,他卻是對自己身體劍拔弩張的變化一清二楚。
楊彩芽手中雜草戳空,先是莫名其妙看了眼曹卓,見他側著身子隨即恍然大悟,臉色瞬間漲的通紅,有些訕訕然的丟開雜草。
跟丟個燙手山芋似的。
鬼丫頭懂得還不少!曹卓又是尷尬又是訝然,心口一悸身體的反應快過大腦,長臂一探將楊彩芽重新拉入懷中,喃喃說了句“媳婦兒,我就親親你”,薄唇已迅速攉住楊彩芽的。
輾轉間雖透著急迫,卻沒了方才駭人的力道,輕柔中透著濃濃的憐愛和溫情。
楊彩芽緊繃的身形漸漸放鬆下來,踮起腳尖加深了這個吻。
月色撩/人,雜草叢隨風輕擺,婆娑倒影映在空地交疊的身影上,忽明忽暗辨不出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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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淺月光下,青山河波光粼粼,隨著半空中墜下的人影入水,高高濺起的水花激起一圈圈波紋,噗通水響打破月色下青山村的靜謐。
楊彩芽蹲在河岸邊,抬頭看了看林地岸邊的高台,視線下移,落在河麵正中蕩漾的水麵上。
嘩啦一聲水響,曹卓探出頭來,濕透的鴉黑頭發淩亂貼在臉側,銀白月光襯得黑發更黑,小麥色的俊顏微微泛白。
好歹臉上紅暈已經褪下去。
楊彩芽嘴角抽了抽:果然要平複情動,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泡冷水!
她這邊心中腹誹,曹卓已輕巧如魚兒般遊到岸邊,拖著渾身濕答答的衣褲爬上岸來,皺眉望向土廟的方向,“媳婦兒,你先回去,省得待會兒村裡人從鎮上回來人多眼雜。我去青柳溪那裡再泡一會兒,回家換了衣衫就回鎮上。”
兩人出了雜草叢後,張寡婦和李二郎還沒有動靜,他們就先駕車騎馬回了青山村。
路上已說定,曹卓回去後先去趟食肆,想辦法先拿到證物——彆說他們,隻怕許巧兒也記不住裝那碗有料的醒酒湯是哪個碗,不過是做個樣子隨手拿個楊記的碗,好在後續計劃中拿來嚇唬那對蠢母女。
曹卓又有職責之便,要在這事上拿捏小權氏母女,可謂輕而易舉。
楊彩芽微微頷首,見曹卓一臉沉肅,不由笑著打趣起來,“阿卓,你可聽過這附近十裡八鄉‘跳河祈福’的民俗?”
未到子時,七夕還沒有過。
機緣巧合下,曹卓反倒成了那最後一個跳河的,拿到了第二好的兆頭。
曹卓微愣,緊抿的薄唇慢慢翹起,低聲說了句“媳婦兒,你等我一下”,說罷縱身躍起,幾步又爬上高台,放低聲音低喊著再次縱身躍入河中。
濺起的水花潑得岸邊楊彩芽滿頭滿臉。
楊彩芽嘴角抽搐的甩了一把河水,想到她畫給曹卓的那副畫卷,忍俊不禁笑起來。
等曹卓再次爬上岸邊,楊彩芽已經屁顛顛回了趟馬車,將畫卷展開遞給曹卓。
水墨畫卷意境清遠淡泊,畫的是官裡村外基頭山,基頭山內山風湖,青山鬱鬱蔥蔥,湖水或急或緩,湖邊一人一馬正是曹卓和山風,景物人物活靈活現。
“媳婦兒,你說我是不是命裡缺水?”曹卓小心翼翼捧著畫卷,話語說的無奈好笑,抬眼看過來的鳳眸卻閃動著璀璨亮芒,“你說我們來來去去幾次,怎麼都和湖水河水脫不開關係?”話語醇厚動聽,偏偏站的不是地方,玉樹般的身姿如樁子似的杵在綠水之間,活像河麵插著的半截木樁。楊彩芽想順著他的話茬點頭附和,看著他這一本正經捧著畫點評的滑稽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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