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似乎真的在辭官之後,遠離京城就不願在涉及官場事務,隻想做個鄉下教書先生。
這話聽歸聽,餘先生特意找來衙門,話說到這裡,他總要給點反應。
曹卓思量間,已開口道,“餘先生如果隻做個學堂先生,倒是屈才。將來要是定國公知曉此事,恐怕也要歎一句可惜。日後要是有機會,先生不如去蘇州府走走?”
語氣有些猶豫。
卻是側麵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眼前這位年輕後生,不單是父兄曾為定國公家將那麼簡單,說不得曹卓來了這裡平步青雲,背後就有定國公出了一份力。
問到了想問的,餘先生撫須笑起來,語氣肯定,“江南道官場水深,老夫就倚老賣老,提點曹長史一句,常氏根基深厚,曹長史在常刺史手下做事,切記不可急功近利。至於將來的事……老夫如今客居楊家,將來何去何從,自然要看彩芽如何安排。彩芽這樣的棋友,老夫可舍不得讓她跑了。”
意思很明白,他想要餘先生幫忙不是不可能。
且等彩芽嫁給他,這事就是十拿九穩。
都說妻憑夫貴,他倒是先沾了未過門妻子的光。
曹卓眼中就有了如秋水般的瀲灩笑意,起身道,“將來如果有緣,還望餘先生多多提點,晚輩必將先生奉如上賓。”
餘先生笑著頷首不做聲,衝餘然使了個眼色。
餘然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緊繃的小臉鬆懈下來,上前替畢恭畢敬曹卓斟茶。
曹卓嘴角微揚,對著餘先生長揖到底。
===
晚間的秋風已帶了涼意。
白叔揣著蓋房的契書和戶籍纂本出了食肆角門,楊彩芽正待回轉,卻見胡同口出現了個熟悉的身影。
李廣年拎著酒壇子,衝楊彩芽招呼道,“彩芽,翠花呢?我們約了去二狗哥那裡喝酒,麻煩你喊翠花一聲,我就不進去了。”
言行頗有些不自然。
楊彩芽挑眉:咦?靦腆的廣年哥開竅了?居然拿二狗當幌子,曉得私下約翠花出門了?
李廣年被楊彩芽看得不自在,手腳都不知怎麼擺——翠花突然約他喝酒,他受寵若驚。待聽翠花說是要去陪二狗喝酒,他又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擔心。翠花讓他找上門時,實話實說就是。話是照實說了,彩芽這樣看他卻仍叫他有些心虛。
楊彩芽倒是不疑有他,心想讓翠花多和李廣年私下接觸,散散心也好,轉頭就去喊翠花。
翠花一聽李廣年來了,忙收斂自己的心思,打起精神和李光年一起找去零嘴鋪。
二狗見他們聯袂而來頗有些錯愕,翠花推著兩人進了零嘴鋪後院,接過酒壇子拍開,十分豪氣的往海碗裡倒,直言道,“二狗哥,我陪你喝光這一壇子酒,以後你該乾嘛就乾嘛,彆再糾結無法改變的事了!你好好做事,彩芽總是看在眼裡。彩芽對你……你們林家寨的事和人都是極上心的,即便她出閣也不會變。有楊家的一分好,就有林家寨的一分好。”
是要他放下不該有且不能實現的念想,做好本分的事。
又說彩芽對林家寨的拉拔之情,是告訴他,隻要他好好做事,情分永遠在那裡不會斷。
他和彩芽的情分不可能再往前一步,卻也好過他自怨自艾,忘了本分正職,要是之後差事因此有了差池,反倒要牽連著他和彩芽的情分倒退一步。
他早已認清現實,隻是放不下心中念想罷了。
他以為他的心思無人知曉,卻沒想到平日裡無憂無慮的翠花,不聲不響的倒比彩芽看他還要透徹幾分。
翠花這樣直白的說他,是為他好,也是為彩芽好。
他都明白。
二狗垂眸沉思片刻,再抬起頭來時,連日眼中的霧霾已經去了大半,端起海碗一飲而儘,擦了把嘴角,衝翠花笑道,“翠花,多謝你。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我省的。”
海碗被扣在桌上,發出瓷器和木桌撞擊的輕響。
李廣年滿臉錯愕,聯想到翠花和二狗在楊曹兩家親事定下後的細微異樣,忽然恍然大悟——原來二狗哥對彩芽……翠花特意過來安慰開導二狗,那翠花對二狗……
翠花對著二狗滿臉坦蕩,聞言似鬆了口氣般微微笑起來,端起海碗和二狗碰了一下,仰頭灌酒。
是自己多想了,李廣年也暗暗鬆了口氣,有些笨拙的安慰二狗幾句,學著他們的樣子,碰了下海碗,仰頭乾儘。
卻沒看到海碗遮掩之下,翠花眼中一閃而過的茫然。
酒水去了半壇,話題揭過,三人漸漸說笑閒話起來。二狗聽著翠花說起楊家給楊彩芽備嫁妝的事,心中漸漸浮現起一個想法,等到決意下定,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嘿,微信關注"",有驚喜送你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