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承諾,原點
曹卓的話簡短卻明了,句句緊逼。
方惜月主仆卻不敢正麵接任何一句話茬,話已至此,也隻能做出個含含糊糊的回應。
見方惜月僵硬的點頭,曹卓嘴邊笑容更深,垂眸不再開口,轉過身抬腳就走。
手中傘尖落空,楊彩芽隻覺得眼前一花,忙舉著傘讓開路,緊走幾步跟上曹卓。
曹卓側臉線條微微緊繃,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彩芽看得一愣,手中努力撐過曹卓頭頂的傘麵一歪,傘柄就敲在曹卓額側上,曹卓似才回過神來,偏頭見楊彩芽眨著眼伸長手臂打傘,才接過油紙傘往楊彩芽那邊偏了偏,開口道,“黃永春說你們早就認識?”
你們指的是方惜月主仆。
曹卓放完狠話,轉過身居然還在想方惜月的事。
楊彩芽心頭微動,低聲將坐船南下時,從張大張二手中替方惜月主仆解圍的事說了,末了道,“昨天在雲來酒樓遇見方惜月的事,黃大掌櫃都告訴你了?就算沒有之前那些……京中舊事,我也沒打算和這位張家表小姐深交。這一次算巧遇,加上今天這次可就……不尋常了。”
說著轉頭去看曹卓,秀眉微挑,“我昨天還想不通方惜月怎麼對我這樣熱情,今天一看她想要付諸熱情的不是我,而是某位剛上任的新官。”
所謂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她雖對方惜月有種莫名的排斥,卻是怎麼都沒想到,方惜月繞了個大圈,打的卻是曹卓的主意。
在京中退過親,還是定國公府那樣門第的親,又拖成了老姑娘,蘇州府正值說親年紀的公子哥兒年紀再大也有限,方惜月這樣的“老姑娘”,最好的出路可不就是做個貴妾嘛。
曹卓這樣及冠了還沒成親的“鑽石王老五”,可不就是方惜月的良配。
特麼真夠惡心人的,她這個正妻還沒過門,就有小三想法設法的湊了上來——這個小三估摸著已經打聽清楚了曹楊兩家的親事,笑得兩家根基淺門第不高,方惜月這樣好的出身和民生,委身做個貴妾還是有***分把握的。
方惜月這思路也算是京中,以及蘇州府高門大戶的慣常思維。
盤算倒是打得好,可惜她可不是原裝的楊七娘,殼還在,內裡裝的靈魂早換了。
向從她這裡下手門都沒有。
她在後世是沒少聽過看過,這兩次見了方惜月才能摸透方惜月打的主意,曹卓卻是一上來就將方惜月的後路堵死,捏了個大把柄,難道隻是單純出於對方惜月背棄曹意曦的厭恨?
楊彩芽腦子轉動,晶亮的雙眼也微轉,直直仰視著曹卓。
某位剛上任的新官說的可不是就他。
曹卓本來還沒往這上頭想,聞言不禁一怔,待想明白了臉上厭棄之色更重,“再如何也是個還未出閣的閨中小姐,這行事真是……”
真是夠作踐自己的。
他原本隻當方惜月是受了望族張氏的什麼暗示,刻意接近彩芽以圖拉近和長史府的關係,他下屬中可有個司倉參軍事張懷帆,可不就是望族張氏的子弟,算起來方惜月還要叫張懷帆一聲叔父。
原來隻以為是和公務有關,聽彩芽這樣一說,再想到王超之前說起的傳聞,這方惜月今天那番作態,還真有可能是衝著他來的。
隻怕方惜月千算萬算,都算不到他和方惜月淵源可不淺。
不止不淺,還捏住了方惜月不可告人的把柄。
曹卓想著冷峭一笑,說起王超之前茶餘飯後說的話,“府衙裡有個司倉參軍事叫張懷帆的,是方惜月母親娘家的親戚。聽王超說,方惜月之前常來府衙找張懷帆,或是送吃食或是送穿用,十足孝敬長輩的做派。人人都誇讚方惜月賢婉,王超卻說府兵下層有傳聞,說方惜月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倒是沒想到,她這醉翁之意這麼快就轉移了目標。”
像蘇州府這樣的上等州府,都配備府兵,府兵不是正規編製的大訊朝軍士,多是當地征兵招攬的人,多是鄉野農民,有需要的時候就上崗上戰場,太平的時候就放下屠刀扛起鋤頭,各回各家種地去。
這樣的府兵熱愛談論八卦是管束都沒得管束。
不過王超愛瞎折騰的性子來了府衙也沒變,這都能打聽得到——隻在府兵下層有傳聞,要麼是空穴來風,要麼礙於方惜月的背景沒敢亂傳。
隻是蒼蠅不盯無縫的蛋,這麼聽來方惜月之前另有想要攀附的親事?
楊彩芽眼中閃動著好奇,曹卓輕笑一聲,“你來蘇州府的時日短,大概不知道常刺史有個庶子常五爺,人才清俊在蘇州府有‘白塵公子’的雅號。現年十九,正是說親的年紀。在府衙任司兵參軍事。”
男子議親的年齡總是比女子寬泛些,小戶出身的閨女能拖到十七八出嫁,大戶人家的男子等到及冠議親的就更尋常了。
這位常五爺雖是庶子,但依照常氏留嫡係在京的境況來說,在蘇州府地頭也沒人計較他是庶出,況且已經擔任了府衙司職,條件相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