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楊彩芽能認識張大張二,說來還是托出手救方惜月主仆的“福”。
也難怪張二此時半句話都吐不出來,楊彩芽抿著嘴笑,衝張二投去個安撫的眼神。
張二隻恨不得馬上派人去打探下方惜月的來曆,又見楊彩芽似乎並不意外,心念急轉才長長鬆了口氣,腳下卻不由後退幾步,竟似有些要躲到許二媳婦幾人身後的意思。
楊彩芽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就聽有人熱情的招呼道,“哎喲,這不是曹老夫人和曹夫人?真是巧,倒是都趕在一塊兒了,正好我們一道進去?”
張四夫人當日是去過長史府喝喜酒的,還跟著常刺史如夫人白氏一道去鬨過洞房,隻是當時人多,沒能和楊彩芽多說上話,這會兒再見倒是自來熟的很。
權氏皺眉想了會兒,才認出人來,卻不做聲,隻笑著點點頭。
張四夫人不以為杵,急走幾步上前虛扶著權氏,笑著寒暄幾句,又招手讓方惜月上前,笑道,“這是我外甥女,您們喊她一聲四娘就是。先前我去長史府吃完喜酒,回去說起曹夫人的事,我這外甥女隻恨自己是個未嫁之身,沒能喝曹長史和曹夫人的喜酒,結交一番。今天知道您二位要來,我就特意帶了四娘過來,也算圓了她對曹夫人的仰慕之心。”
嘖嘖,真不愧是聲名在外的才女,表麵功夫真是做的周全。
此時見到她,方惜月還真是一臉初見的矜持,若有若無掃過來的目光都透著驚喜和好奇。
這套做戲的功夫,真是夠能裝的!
楊彩芽嘴角微勾,笑看著方惜月不說話,直到看得她身後剛剛拿著帷帽趕上來的念夏麵色緊繃,才點頭道,“張四夫人太抬舉我了。您家表小姐在蘇州府名氣不小,我就是初來乍到也是有幸聽聞過的。如今一見……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這話落在耳裡總有點怪異,張四夫人心中疑惑,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少不得要謙遜幾句。
方惜月臉色更是絲毫未變,甚至略帶羞澀的低下頭去,往張四夫人身後藏了藏,反倒又引來錯身蹙足的幾乎相互人家的打趣,開口果然都是誇讚方惜月的好話。
楊彩芽頗有興味的挑了挑眉。
方惜月繃得住,念夏卻是有些慌張,視線落在楊彩芽身後張二的臉上,目光一凜,忙上前遞上帷帽,竟是連規矩都不顧了,直接就要往方惜月頭上罩。
方惜月眉頭微蹙,偏頭看向念夏,卻是不等她使眼色,念夏已經附耳急聲低低說了幾句話。
張二頓時感覺有一道清冷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自覺得又往許二媳婦身後躲了躲。
張二是不知內情,否則這會兒心虛躲藏的,該是方惜月主仆才是。
楊彩芽忙壓了壓止不住上翹的嘴角,那邊張四夫人已經拉著權氏抬腳就走,一行人便由刺史府管事領路往長史府走去。
有彆家主子在,許二媳婦和白茶、紅茶便和念夏落在了主子們的側後方。
張二得了空,忙脫身而出,喊了個家丁出來交待幾句話,自己抬腳就往張家馬車走去,想著打探打探方惜月的來曆。
各家馬車一空,就有刺史府小廝上來領車改道,張二設法和張家跟車的家丁搭上話,才要跟著張家家丁去一旁說話,就聽胡同外傳來一陣踢踏馬蹄聲。
來赴宴的女眷多是做馬車或是小船,會騎馬而來的必是男眷。
還未走遠的各家女眷免不得回身探看,這一看,彼此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就比剛才更大了——各家已婚的夫人、少奶奶還好些,那些雲英未嫁的小女兒卻都不約而同麵上飛霞。
張二察覺各人異樣,定睛一看便釋然——來人他也接觸過一次,真是淮南衛所督指揮使司督指揮使盧午陽,和他並肩而馳的人看著年貌,應是另一位和府裡有交情的新官,巡鹽禦史沈練沈大人無疑。
楊彩芽一行自然不能免俗,也跟著眾人回頭望去,權氏見是沈練和盧午陽,便拉著楊彩芽停在原地,笑看向張四夫人,“請您先走一步。難得見到相熟的小輩,我少不得要打聲招呼。”
不等張四夫人開口,方惜月已經拉著張四夫人,有些急切的小聲道,“舅母,耽擱了這一會兒,四娘想去更衣……”一聽方惜月要上淨房,張四夫人無法,隻得順著權氏的話笑應幾句,帶著方惜月和一眾下人先行離開。其他人就是再好奇來人,卻也不好真就原地圍觀,也三三兩兩的漸行漸遠,方才還人聲喧闐的中正胡同,一時清靜下來,隻餘越來越近的踢踏馬蹄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