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彩芽微微頷首,心念卻是轉到了彆處。
她莫名就想起盧午陽上次在青山鎮偶遇他們遊船的事。
盧午陽一聽她和曹卓定了親,神情就有些怪異,之後回了蘇州府,就有沈練和盧午陽分彆派人探問林煙煙的事。
再想到今天沈練說起參加翠花婚禮的話,沈練的行事態度怎麼看都有些古怪。
她本以為沈練、盧午陽和曹家之間還發生過其他她不知道的事,聽權氏這樣說卻隻是尋常來往。
至於曹卓公事上的各種舉措,也不知權氏到底清楚多少……
楊彩芽歪頭想了想,斟酌道,“聽娘這麼說,沈大人私下也是頗看顧阿卓的了?這次他才來江南道,就碰上我和阿卓大婚,雖有些突然,他和盧大人應該也能放心了吧?”
曹意曦將曹卓當親弟弟疼愛,曹卓如今能成家立業,他在九泉之下應頗感欣慰。
同理,沈練和盧午陽若也將曹卓當兄弟看待,就算看在曹意曦的麵子上,也隻有高興的份兒。
權氏聽得笑起來,肯定的點頭,“先前我獨自留在蘇州府打點時,展之和午陽沒少使人過來幫忙,忙前跑後的,倒比阿卓這個新郎官還要上心。”
這樣聽來,曹卓這門親事果然如他先前說保證的,定國公不會有異議。
那沈練那古裡古怪的行事是為哪般?
楊彩芽眉心微蹙,想了會兒想不出所以然來,乾脆丟到腦後,轉口和權氏說起閒話來。
上首白氏卻是細心留意著她們的動靜,隱約聽見巡鹽禦史沈大人的表字,心頭微動,便拿著帕子壓嘴角,偏頭笑道,“我聽下人說,今天胡同口很是擁堵了一番,倒是叫二位貴客初次上門就受了慢待,倒是我這主人安排的不到位。”
說著說了幾句謙虛抱歉的話,才將話頭引到沈練和盧午陽身上,“倒是沒想到府上和兩位大人是這般親近的關係,隻可惜沈大人和盧大人家裡沒有女眷可請,否則就一並請來陪曹老夫人說話解悶。”
沈練和曹卓年紀相當,這麼些年過去卻仍未成婚,如今調任到兩道來,也不知婚事如何說。
盧午陽卻隻帶了個侍妾赴任,身份太低,確實是上不了常刺史府的宴請名單。
隻是後宅,尤其是官眷後宅,又是白氏這樣的人開口,說出的話萬沒有無的放矢的道理。
楊彩芽和權氏俱是心神一凜,權氏不動聲色的接口道,“不敢當您這話,沈大人和盧大人的家眷那是什麼身份,萬沒有陪我這老婆子說話解悶的道理。”
方才還稱巡鹽禦史沈大人的表字,如今卻改口叫了沈大人。
白氏心中嗤笑,原也沒想要權氏如何答話,聞言不過應和兩句,便轉頭衝右下首招手,“四娘過來陪我喝幾杯,你和曹夫人年紀相仿,坐一塊多說說話親香親香,以後也多個走動的小姐妹。”
右下首坐的正是張家的女眷,除了方惜月的舅母張四夫人,還有府裡的幾位夫人和少奶奶,伍慧娘作為張家嫡支二房的三少奶奶,也赫然在列。
眾人聞言目光都一齊落在張家這一桌,方惜月更是成了眾人聚焦之處。
在彆家未出閣的小姐看來,能得常刺史如夫人親點,那是無上榮光,豔羨有之嫉妒有之,卻都無法七情上麵——人張家這位表小姐聲名在外,在座的也算是或直接或間接的見證人,許多好話就是從這些貴婦人少奶奶口中傳出去的,技不如人就是想刺幾句,也不會擺到台麵上來。
方惜月卻覺得如芒在背。
方才白氏提起巡鹽禦史沈練,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遠的不敢說,近旁的幾桌都是聽得到的。
沈練仍是孤家寡人尚未娶妻,在座閨閣小姐投過來的灼灼目光都彆有深意,隻當白氏這是有意牽線。
隻是這內裡的彎彎繞繞,甚至苦處,隻有她自己清楚。
不,如今隻怕楊彩芽也清楚的很。
指不定就是楊彩芽故意提起自家和沈練的關係,引著白氏關注起沈練,這之後就突然招她過去,怎麼能不讓她心生警覺。常一塵難見,他娘白氏也是個麵熱心冷的。心念電轉間,方惜月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麵上完美無缺的笑容透出矜持的驚喜之色,受寵若驚的款款起身,蓮步輕抬,緩緩走向主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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