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彩芽哭笑不得。
自己親媽被人輕看,做兒子的能擺出好臉才怪呢!
也不知這是曹卓的主意,還是沈練和盧午陽自發行事,楊彩芽偏頭去看曹卓,就正對上曹卓也有些無奈的目光——看來他事先也不知道沈練二人會如此給自家撐腰!
盧午陽卻是個小事不過心的主兒,隨口答道,“你我當年能進錦衣衛,還不是靠的家裡?我看這常五爺倒是親切,很有幾分你當年的做派。”
當年的沈練,可不就是個狠厲外放,睚眥必報的小公子哥兒?
連她當初順口順了包白茶,都要吹胡子瞪眼半天,和剛才常一塵的“失禮”,倒真有異曲同工之妙。
楊彩芽抿著嘴憋笑,曹卓聞言卻是一愣,看向沈練的目光就帶上了幾分莫名的情緒。
沈練哪裡看不出二人的神色變化,羞惱得星目圓瞪,恨不得打拆自己台的盧午陽一頓,看著盧午陽毫無所覺的模樣噎得麵色和官袍一般綠。
權氏看著相交無忌的幾個後生,隻笑得一臉慈愛。
盧午陽不解的看了沈練一眼,繼而大喇喇的邀功,“啞巴,我和展之對你們夠不夠交情?有了剛才這一遭,往後看哪個敢小看你和權嬸子。你引薦的那個吳家有展之罩著,以後你們長史府有我和展之一起罩著。你那小腦瓜子有多少撈錢的主意,儘管放開手腳去做,我看哪個不長眼敢找你麻煩。老子就帶著衛所的手下堵上門去!”
話說的粗糙又蠻橫,卻是真心為他們著想。
楊彩芽和權氏心中暖暖的,滿眼都是感激,權氏拉著沈練和盧午陽,一疊聲的盛情邀請二人去家裡做客用晚飯。
看著含笑望向自己的楊彩芽,沈練有些不自在的彆開目光,瞥見跟在後頭的許二媳婦和白茶紅茶,視線又是一頓,收起方才的恣意正色道,“我和午陽本也要告辭,正好碰上守約才順道走這一趟的。現在事了,午陽有事要先回江淮衛所,我送你們上車也得回官衙一趟,改天再去府上討酒吃。”
自然而然的就叫了曹卓承繼的表字。
權氏臉上笑容愈加慈和,也不多客氣,笑道,“你們既然還有正事,我也不多羅嗦。飯可以以後再來吃,回頭我做了糕點讓人送去,你們可不能客氣。”
盧午陽笑著應下,抱拳告辭,轉身時衝曹卓、沈練使了個心照不宣的眼色,便先行一步看,接了等候小廝遞來的韁繩,上馬離去。
一行人已經在角門處站定等車,見許二媳婦三人依舊隔開距離安靜跟在一旁,曹卓才壓低聲音,意有所指的對沈練道,“事有輕重,我看你也不必特意送我們,還是先回官衙的好。”
沈練無所謂的搖頭,篤定的道,“我有分寸。再說了做戲做全套,我還是送送權嬸子的好。”
角門處分散著等著各家的小人,耳目混雜。
好事做到底,也讓這些下人看清楚,也好口口相傳他們三家新貴的關係有多深厚。
權氏聽得明白,眼角細紋都笑開了花。
楊彩芽卻是聽出二人話外有話,將今日宴席之事過了一遍,又想到沈練和盧午陽是為公事提前離席回官衙,心思立即就轉到了先前門外官家提到那位不知身份的貴客身上,隻是內院擺宴這麼久也沒聽到什麼說法,不由目露詢問的看向曹卓。
曹卓鳳眸微閃,似沒看懂楊彩芽的眼神,忽然近前一步,探手替楊彩芽抻了抻衣襟,柔聲道,“坐了這麼大半天累不累?酒菜可還合胃口?我讓陳岩和陳漢先拐去西市,有家醬肘子做得極地道,不比北地的差。娘剛來蘇州府時,三五天就要買一次回來吃,這一陣子忙亂,娘也許久沒吃了。買來了你也嘗嘗,要是你也覺得好,就把廚子買來,放到娘的院子裡去,隨時想吃都便利。”
兒子孝順自己又疼媳婦是好事,隻是怎麼今天光天化日的……咳,怎麼今天當眾就這樣不避諱?
權氏半是歡喜半是不解,不禁去看四處下人的神色。
就見各家下人不時好奇的看過來,待看到長史夫婦這般“恩愛”景象,一時小廝驚詫仆婦豔羨,打量的視線頓時不再遮掩起來。
這長史大人可真夠疼夫人的!
眾人心中八卦之火迅速竄高,隻恨不得能上前拉著許二媳婦三人,張口打探小夫妻的私下光景。
許二媳婦三人在家裡是見怪不怪,這下在外頭也和權氏一般,驚大於喜,實在不明白曹卓為何突然這樣。
楊彩芽眨了眨眼,心念一轉,暗笑著十分配合的微笑頷首,“娘疼我,席間倒是娘照顧我,多過我照顧娘的。我不累,不過我和娘都喝了點酒,吃食倒是少用,既然那醬肘子娘和夫君都說好,那必是好的。我先謝過夫君用心了。”
夫君?
那天要哄著逼著才肯喊他一聲“阿卓哥”,這會兒倒是機靈得很!曹卓沒料到楊彩芽反應這麼快,話說得比他還入戲三分,登時打了個寒顫。他這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那邊沈練似乎看不下去,猛地轉頭移開視線,瞥見自家長隨牽了馬過來,抬腳就大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