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十三如今當得外人喊一聲“十三爺”。
他也是個敢想敢乾的,和徐大爺老夫妻打過商量,就和林家村小子們湊了本錢,聯合徐記酒肆自己開了個酒鋪。
徐大爺老夫妻深巷開店清靜慣了,樂得將買賣事宜交出手,吳十三放手乾,也在北坊占了一席之地。
除了不能外供的酒類,其他徐記自釀果酒也打開了銷路。
兩頭都好。
楊彩芽看了眼吳十三特意留的葡萄酒和桂花釀,心下不無感慨。
林家寨的人雖奇葩,倒是經得起磨練,她出手幫扶的幾個小子不但自己立起來了,帶著林家村賦閒的也得了好。
吳單和吳盛比起做護衛,領了鋪子活計沒多久倒是顯出做生意的能耐。
她乾脆就把兩人撥去做掌櫃,半年下來生意穩當,也實現當初承諾,讓他們自己從林家村挑了幾個人,到鋪子裡做學徒夥計。
吳大壯那裡跑過一次船後,池方正就帶著江英江立回府,和撂下生意的吳崖一起,買了幾個有底子的小子教著管著,等人訓好了,就送給吳家用。
吳家如今在六錢胡同,已然是個潛力無限的中富鹽商。
吳大壯有餘力帶擎林家村,林家寨這個重擔算是徹底卸下了。
今有林家村,她這個三當家也能毫無壓力的當個掛名的甩手掌櫃了。
楊彩芽神清氣爽,讓春分把土儀分送交好人家。
許二媳婦進來稟報,擼下袖管笑道,“老爺讓人送的是一箱上好的皮毛料子。看著像是新製的,油光發亮。外頭張二還接了一箱野味,說是老爺從江淮衛所帶回來的。您看今晚擺宴,是不是讓外院廚房現做了,加兩道菜?”
謝大娘也讓韋茂全捎了一筐鮮魚。
楊彩芽想了想,點了幾個菜名,交待道,“我讓虎子跟老爺陪客,沈大人和盧大人難得來一次,你撿幾壇新送來的酒過去,再跟陳大管事說一聲,讓他提點提點虎子。”
虎子跟曹卓還算臉熟,就怕他被沈練和盧午陽唬著失了禮。
許二媳婦心領神會,親自拎著酒壇子往外院去。
楊彩芽端起茶杯出神,提到陳大管事就歎氣。
她早先讓陳大管事幫忙找東西,還特意撰抄了鄰國譯本的扉頁交待下去。
陳大管事沒敢耽擱,特意發急信交待了廣州十三行那邊的掌櫃。
結果找了大半年,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今天聽了蕭觀察使要派人去河南道的消息,她簡直扼腕!
這麼好的時機,若是找到了她要的那個農物,搭上這趟順風車,能省多少事!
她在這裡哀歎連連,外頭忽然一陣腳步踏踏,須臾就傳來此起彼伏的問安聲。
楊彩芽心口一跳,捏著茶杯的手不禁微緊,偏身探頭,頗有些近鄉情怯的模樣,連她自己都不自知。
雅源閣院門大開,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毫無防備的撞入眼簾。
曹卓取下官帽隨手遞給小丫環,背手大步走向上房。
冷風凍人,卷得他緋紅官袍獵獵作響。
也吹得滿院仆從麵露喜色。
院子裡有沒有男主人,氛圍果然有差!
楊彩芽撇嘴腹誹,慢慢放下手中杯盞。
這半年來,許二媳婦已然成了王媽媽第二,不止雅源閣,整個後院除了安享堂輪不到許二媳婦插手,都被管得水潑不進,安分得不敢動歪心思。
後院規矩嚴整,仆從各司其位,本分得用。
她肩無負擔,理好鋪子的事,每天就專心琢磨成衣圖樣。
日子真是前所未有的愜意和輕鬆。
此刻看著她男人一步步走近,才發現受影響的不止是院中仆從。
他回來了,興高采烈的何止是下人。
她——想死他了!
念頭還在心尖上轉,楊彩芽已經不由自主的起身迎出去。
才踏上廳外平階,就對上一雙近在咫尺的晶亮鳳眸。楊彩芽微微笑起來,似被曹卓眼中柔和的笑意感染,不自覺的止步,伸手。卷起的風,仿佛都帶著清淺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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