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噴你一臉
春日尾聲,正午高陽已灼人炙熱。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張二扯了扯衣領,不時擼一把頭臉熱汗,半眯著眼死死盯著不遠處的一座僻靜田莊。
遮掩身形的綠蔭婆娑作響,張二順著風向側首,就見一道人影打馬而來,身後綴著疾跑跟馬的數個小廝,他往樹影裡縮了縮,來人已經翻身下馬,丟馬鞭踹小廝,火氣頗大的直入田莊。
開門的是位高壯大漢,門重新合上的瞬間,內裡迎出的銀紅身影一閃而逝。
短暫喧鬨過後,田莊重歸安靜。
張二靜等片刻,才矮身鑽出遮身樹叢,挪出田莊地界後越走越快,漸漸疾跑起來。
果然是袁老八和方惜月!
守門的大漢,包括喬裝小廝的那幾個人一看就是練家子——恐怕是袁老八的心腹兵丁。
帶娘子出門遊玩還說得通,帶兵丁就有點奇怪了,何況同安是什麼地方?
光明正大也就罷了,讓兵丁喬裝遮掩也不怕犯軍中忌諱!
張二一直沒鬆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想起兄長張大說的話。
“當年商船上方惜月那事,是咱們糊塗犯渾。夫人如今拿咱們當自己人,才護著咱們。倒是方惜月主仆當初受楊大姑娘和夫人的援手,卻沒有半點表示太古怪。裡頭有啥陰/私咱彆管,隻是夫人讓你當不認識,你不能真把人丟開不理。凡是遇上方惜月主仆,你都得警醒些。說不得就能幫上夫人。”
是這個理兒,張二腳漸穩心微鬆,順道去了趟驛站,得知夫人已經歇完晌,便揣著信求見,“小的瞅著是張家表小姐沒錯,就偷偷跟了一路。那田莊離西普陀寺近,離城裡就遠了。大門緊閉,不像有和人走動的意思。”
天津府市舶司除外,兩道並嶺南道市舶司都歸蕭翼統管,按理袁老八來同安,沒有不緊著拜見蕭翼的道理。
除非袁老八刻意而為,不願張揚。
這可不符合袁老八的囂張做派。
楊彩芽挑了挑眉,端起糖水頓覺腦子又轉不動了——同安臨海,西普陀寺的山風都帶著海水鹹味兒,吹得她回程半路又想吐,吃過藥睡一覺還有點不適,這會兒喝兩口養胃糖水才舒暢了。
見楊彩芽舀著糖水“沉思”,張二不敢多嘴,隻把信送上,“老爺剛送到驛站的信,小的趕巧取回來。”
楊彩芽一目十行看完信,腦子才哢哢哢飛轉。
沈練遠程操控黑方家的事沒失敗。
袁氏喜日前幾天,方家背信棄義悔婚曹意曦的事就傳開了——當然沒點明,隻說男方是京城高門,方惜月美名急轉直下,頂著滿城指點恥笑拜堂,袁氏喜宴堪稱淒淒慘慘戚戚,氣氛十足詭異。
三日回門張家辦得靜悄悄,袁提舉黑著半張臉,哪個不長眼的敢提一句“喜得佳兒媳”,那人就能被丟進水軍,等著隨官船下海去吃海風拚老命。
隻可惜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袁提舉努力宣傳官船下海盛舉,將將轉移八卦視線,又爆出袁老八賣商船名額收受大筆賄/賂,不知先從哪裡漏出來的賬目,一筆筆白紙黑字記得清清楚楚,證據做得這麼漂亮,已然被酒樓飯肆說書先生改編成話本,快板打得震天響。
悠悠眾口如何堵?袁提舉剩下半張臉也黑了,氣沒氣死不知道,反正袁老八帶著方惜月披星戴月的半夜滾出蘇州府,暫避風頭。直奔同安,是打算找頂頭大BOSS蕭翼求情開後門?——大概還會奉上收受的賄/賂,銷/贓順便拉蕭翼下水。
怪不得來得悄無聲息,行跡鬼祟。
楊彩芽捧著信笑起來。
她和方惜月真是跟寺廟有緣啊,先寒山寺後西普陀寺,打死方惜月都想不到會再次被她撞上吧?
不過袁老八大概要失望了。
蕭翼看著隻效忠騰文帝一人,但看他對汪大人和餘先生的態度,未必在左右相之間沒有偏頗。
隻要袁老八找上門來,餘先生得知後不會沒有動作。
再看信末,曹卓已經把伍慧娘投商船一事摘了出來。
楊彩芽徹底放心,嗬嗬笑著請張二吃糖水,連道辛苦。
張二心知這趟沒白跑,捧著糖水笑成傻/逼。
“蘇醒”的餘先生卻是迷糊得一逼,蕭翼不放心讓他們即刻啟程,執意留餘先生多修養幾天。
餘先生正中下懷,邊吃著好飯補藥,邊拉著蕭翼關在書房,暗探篩選起福建南麵的可用人才。
老人家給沈練去信互通有無時可樂了:老夫都不用微服跑腿,現成有蕭翼可用。展之你辛苦了,加油探訪喲!年輕人啊辦事還是差點火候,不過老夫看好你。
餘先生修著美須,自歎寶刀未老。
顧淑媛也在跟楊彩芽歎,“餘先生的事到底是我們看顧不周,你們就多留幾天。正好府裡要補辦春日宴,曹長史身份在那兒,你多見幾家官夫人總沒壞處。”
蘇州府官場牽牽扯扯,同安這裡倒似一泓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