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繕弦塞給他一疊小費,與他附耳低語了幾句。
蘇棠沒注意聽他們說了什麼,她的注意力一直在鐘茉念身上。她了解鐘茉念,鐘茉念這會兒雖看著大咧咧的樣子,實則心裡還是裝著事的。
不然她不至於坐下不到三分鐘裡,至少有兩分鐘都在往人群湧動處張望。
蘇棠知她心裡念著誰,安安靜靜觀察了她片刻,往她那側坐近了些:“沒準人還在呢。要我去叫他嗎?”
鐘茉念一愣,飄忽的視線轉向了彆處:“什麼啊?不懂你在說什麼?”
“這樣啊。”蘇棠與她碰了碰杯,故意逗她:“既然鐘大小姐聽不明白我在說什麼,那我可真就不管了啊。”
“欸……”鐘茉念揪住了她的衣角,嬌嗔道:“你討厭。”
“是啊是啊,我可不就討厭嘛。我最討厭了。”蘇棠忍俊不禁。
把空瓶放到桌子中央,正準備轉動瓶口的梁繕弦瞧見她起身,忙問:“棠棠,哪兒去?”
“出去找個人。”蘇棠衝他擺擺手,隔著哄鬨人群與馮海錚的目光短暫相交,道:“一會兒就回來。”
逆著人流往外走,蘇棠步出門外,一眼就看到了茅馳斐。
這反應總慢半拍的家夥還保持著之前的站姿,跟泥塑似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很淡,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茅馳斐。”蘇棠走去他麵前,叫了他一聲。
茅馳斐木然的眼球動了動,看向了她。
“要是不忙的話,一起喝一杯吧,”蘇棠邀道,“你去的話,我猜茉念會覺得開心的。”
提到鐘茉念,他的眼中驟然又有了情緒。
蘇棠看不太懂他眼底的情緒,亦喜亦悲,又好似摻雜著幾分無奈和迷茫。
她言明了自己的來意,沒再多話,轉身往回走。
行至過道,蘇棠回過身,沒見茅馳斐跟上。
躊躇片刻,她往邊上退行了幾步,耐著性子等了約一兩分鐘,瞧見茅馳斐步子極緩地走了進來。
引著茅馳斐回了卡座,圍桌坐著的幾位很有默契的都噤了聲,齊齊看向了他們。
蘇棠朝坐在鐘茉念身邊的一灰衣男人抬了抬下巴:“挪個地。”
灰衣男正吹瓶,一瓶酒喝了一半有點懵,沒聽清她說了什麼。
梁繕弦走了過去,照著灰衣男的後腦勺直接來了一巴掌:“愣著乾嘛?挪地啊。”
“啊。”灰衣男摸摸後腦勺,起身給她騰地。
“茅馳斐。”蘇棠轉頭叫了他一聲,指了指鐘茉念身邊騰出的空座:“你就坐這。”
茅馳斐很聽話地坐在了鐘茉念身邊。
鐘茉念瞬間挺直了腰背,把臉轉向了一邊。赤紅的耳根輕而易舉便出賣了她的那點小心思。
*
酒局上多了兩個人,氣氛較之前熱鬨了不少。
原本是一群人的遊戲,不知怎的,到後來像是梁繕弦和馮海錚在較勁。
梁繕弦許是喝嗨了,連著喝了五六杯後臨時改了規則,受罰喝酒改成受罰被潑酒。
狠話放太早,好好的酒局硬是被他玩兒成了他一個人的潑酒節。他是挨酒潑的那個。
而蘇棠的注意力一直在茅馳斐和鐘茉念之間。她記得上學那會兒她就好磕他倆這口CP。
茅馳斐長得不錯,白白淨淨,性格也好。最主要是聽話,隻聽鐘茉念的話,不管她對他說什麼他都信,更是對一向大小姐脾氣的鐘茉念有求必應。
猶記得年少時,隻要鐘茉念開口,茅馳斐他這師長眼中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就算是上房揭瓦也一定陪著她。
許是時間濾鏡,蘇棠現如今隻是看著他們坐在一起仍覺得很般配。以至於這麼多年鐘茉念無論換哪個男朋友,她都覺得沒最初的那個好。
桌上的空瓶咕嚕嚕轉了好幾圈,速度漸緩。緩下速的瓶口每每指向一個人,那人必往後縮一下,看著瓶口移走才鬆口氣。
停下的瓶口對準的方向是馮海錚。
梁繕弦激動到一躍而起:“可算到你了!”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蘇棠被他這動靜嚇一跳,轉頭看向了桌上的瓶子。慢半拍抬起眼,順著瓶口看向了馮海錚。
他不知何時脫了外套。襯衫衣扣解開了幾顆,露出了精致的鎖骨。
許是她看向他的目光過於專注,他似有所覺,往她那側看了過來。
無聲對視了數秒,他嘴角彎起一個誘人的弧度。曲肘撐膝,伏低上身衣衫半敞,健碩的胸肌在昏暗的光線下隱約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