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狗屁緩兵之計,你聽他跟你鬼扯呢。”梁繕弦折了手中的煙,挺不爽地將煙撚進了一旁的煙灰缸裡:“他這就是在以退為進。我是男人,我可太清楚這些套路了。”
“嗯。”蘇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將空了的高腳杯放回酒侍手中端著的托盤裡,移步道:“你說的沒錯,就是以退為進。”
梁繕弦愣了一下,猜到她是會錯了意,三兩步跟了過去:“我的意思是,你不了解男人,男人這物種跟女人其實不太一樣,首先就是思維習慣上……”
“我為什麼要了解男人?”蘇棠不怎麼有耐心地打斷了他的話。一轉頭,她又換上了一副標準的迎賓式笑臉,朝與她打招呼的灰衣男人略頷首,稍作停頓與他寒暄了幾句。客套過後她繼續在人流中緩步穿行,接待到場的賓客。
梁繕弦拿起兩杯酒緊跟在她身後,壓低了聲:“總之你信我,那姓馮的絕對是存了彆的心思的。他就是隻不懷好意的老狐狸。”
“我跟馮隊,目前就是合作關係。”蘇棠停步接過他遞來的酒,與他碰了碰杯:“你不用想太多。”
“是你想太少才對。”梁繕弦稍一琢磨,皺眉道:“不對啊,你平時挺精的一個人,不可能那麼容易就著了他的道。你該不會是……樂在其中?”
樂在其中?或許,他這話還真是說對了。可蘇棠並不想承認,一挑眉,撩發退步,高跟鞋鞋跟穩穩踩在了他的鞋麵上。
“呲……痛痛痛,”梁繕弦吃痛倒抽了口氣,“腳腳腳,挪挪腳祖宗,我這鞋很貴的。”
蘇棠低頭捂嘴,做驚訝狀,轉瞬優雅抬腿,衝他得意一笑:“不好意思,沒注意。”
“行,還得是你。”梁繕弦一看她這做作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故意的,拍拍鞋麵,氣笑了:“也就是你,要換個人敢這麼踩我一腳,我才不這麼慣著。”
“嘁,”蘇棠晃了晃杯中酒,“你倒是不慣一個我看看呢?”
“棠棠。”馮海錚越過人群,叫了她一聲。
蘇棠聞聲回頭,待看清了來人的相貌,衝他舉了舉杯:“來了。”
“他為什麼叫你棠棠?你倆有那麼熟了嗎?”梁繕弦立馬表示了不滿。
蘇棠沒搭理他,目視著馮海錚走到了她麵前,與他相視一笑。見他兩手空空,她順手給他遞了杯酒,問:“你昨天跟我說的那件拍賣品呢?”
“已經讓蕭羽拿去辦交接手續了。”馮海錚與她碰了碰杯,低下的視線偏向了她戴著的一對鑽石耳飾。
綻開的花瓣形態,耳飾上嵌滿了玫瑰式切工碎鑽,綿密又輕薄。浪漫華麗,與她身穿的墨綠色高定禮服上微閃的亮片很搭。
“耳環很漂亮。”馮海錚道。
蘇棠下意識摸了摸耳環,心情不錯地笑了一下:“謝謝。”
梁繕弦從鼻腔裡哼出個氣音:“馬屁精。”
有一身穿黑色吊帶禮服的女人上前詢問:“蘇小姐,請問預展廳在哪?”
蘇棠側了側身,給她指路:“左手邊那個通道走到底,右拐的第二個廳就是。”
“注冊櫃台也在那裡嗎?”女人又問。
“注冊櫃台在預展廳隔壁,您登記完就可以領取競拍號了,”蘇棠移步引路,“林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帶您過去?”
“那就麻煩蘇小姐了,多謝。”女人客氣道。
“應該的,”蘇棠不忘回頭與馮海錚和梁繕弦再交代一句,“你們自便,先失陪了。”
待蘇棠拐出了視野儘頭,馮海錚叫住了轉身要走的梁繕弦:“剛剛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
梁繕弦摸了摸鼻尖,莫名有些心虛:“什麼話?”
“說我……”馮海錚微微一笑,言簡意賅:“是隻不懷好意的老狐狸。”
這話都擺台麵上了,梁繕弦也隻能硬著頭皮應付他。揣兜抬頭,迎上了他的目光:“所以呢?”
“很遺憾。梁先生挑唆的那些話,在棠棠麵前似乎沒有什麼說服力。”馮海錚朝他舉了舉杯,挑釁道:“是不是該反省一下自己在棠棠眼裡的人品了?”
“我人品如何,就不需要馮先生操心了。至於我是挑唆還是實話,馮先生該是最清楚的,不是嗎?”梁繕弦道。
“是啊,我很清楚我的目的。”馮海錚直視著他的眼睛,坦然道:“那梁先生這般挑唆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自然是怕她被某些有心人利用欺騙,回頭傷了心又得來找我哭。”
“沒記錯的話,鐘茉念鐘小姐,她跟棠棠一樣,也是跟你自小就相識的好朋友。聽聞你們三個人的關係非常好,是鐵三角。既然是鐵三角,那你怎麼不把這份心思也用在鐘小姐身上?”
“對茉念,我自然也……”
“你要真對她也這麼上心的話,怎麼就這麼放心,放任她跟醉酒的前男友單獨待在酒店裡?就不怕發生什麼意外,回頭她傷了心再找你哭?”
“我……我那是……”梁繕弦忽地意識到被他套到話裡去了,“等等!你什麼意思?你對那晚的事怎麼那麼清楚?”
“我自然是出於好意,畢竟那天都喝得有點多,愛屋及烏關照一下棠棠的朋友也是應該的。”馮海錚道。
“棠棠的朋友哪裡需要你這個外人關照?”梁繕弦挺煩躁地把酒杯砸在了桌麵上,“還有,我要對什麼人上心,有義務要跟你彙報嗎?”
“義務是沒有,我隻是好奇一問。就怕……”馮海錚欲言又止,頗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就怕什麼?”
“就怕對於我的問題,你自己心裡也沒有準確答案。”
梁繕弦一愣,竟是一時有些不知該怎麼接話。
“梁少。”有一紅裙女人打斷了他們的對峙,上前挽住了梁繕弦的臂彎,嬌聲道:“小茉念呢?她怎麼還沒來?”
梁繕弦在歡場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親密接觸,對此並不抗拒,沒什麼好氣地應了聲:“她不喜歡這種應酬。”
紅裙女人雖是在與他說著話,但一雙眼卻直勾勾盯著馮海錚,半是探究半是驚豔,道:“梁少,不介紹一下這位帥哥嗎?”
“介紹個屁。”梁繕弦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更覺來氣了,甩手掙開了女人的束縛,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