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嗚嗚嗚……”方才還在哽咽,一聽到她似在安撫的話音,鐘茉念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到底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是不是茅馳裴欺負你了?”蘇棠急道。
“不是,不是……”
“那就是繕弦又欠收拾了?”
“不、不是……你、你看新聞了嗎?”
“什麼新聞?”
“是……是訴詩姐。訴詩姐她好像……好像出事了。”
*
曹訴詩死了。死在了柯沛博的房子裡。
她就著XO吞下了一整盒頭孢,而後悄無聲息地躺進浴缸裡,用刀劃開了手腕。刀口很深,約可見骨。她存了死誌,去意決絕。
柯沛博醉身於酒色一夜未歸。最早發現她出事的是管家。
晨昏交替,她淹在一缸血水中,瞪著一雙毫無活人氣息的眼望著天花板,至死眼都沒能閉上。
蘇棠怎麼都想不明白,曹訴詩明明回了曹家,怎麼又會出現在柯沛博的住處?
她想不明白,曹訴詩的葬禮怎麼會是在逼死她的柯家辦的?
她更想不明白,在曹訴詩的葬禮上,曹家人怎麼還能做到和柯家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安安靜靜吃席?
就好像棺材裡躺著的那個,跟他們是毫不相乾的人一般?
或許,這些問題在她心裡其實已有答案,她隻是不願去深想。
那些虛假的眼淚,推責的話術,都讓她覺得惡心。
蘇棣在葬禮上失控,他發了瘋一樣推開了那些上前阻攔他的人,把柯沛博摁在地上,揍得血肉模糊。
媒體為抓熱點衝進葬禮現場,與當值的保安扭打成一團。
場麵一片混亂。
她木然站在人群外,隔著朦朧淚光看著靈堂上那張笑得一臉溫柔的黑白照片,恍惚覺得眼前的鬨劇像是一場噩夢。
從葬禮上回來,她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
一連數日,她幾乎沒怎麼進食,隻覺得頭疼,蒙在被子裡時醒時睡。腦子亂糟糟的,她強迫自己想了很多事。想到最後,她把這一切的源頭歸咎為,在曹訴豪找上門的那天,她就不該鬆開曹訴詩的手。
渾渾噩噩地在房間過了不知是第幾日,房門被敲響。
“小小姐?”是管家的聲音。他試探著又輕敲了幾下門,沒聽屋裡有回應,隻得自顧自說道:“梁少爺給家裡來了電話,說他出了車禍。他讓您要是方便的話,去他府上一趟。”
*
手機早就沒電了。蘇棠顧不上給手機充電,拿了車鑰匙一路疾馳直奔梁繕弦的住所。
按開密碼鎖徑直入屋,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客廳裡抱著玩偶正看電視的鐘茉念。
聽到動靜,鐘茉念回頭看她。兩人視線撞上,她有一瞬間的訝異:“棠棠?你怎麼……”
她話音一頓,丟開玩偶快步走向她,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搓了搓:“你還好嗎?才幾天沒見,你怎麼瘦成這樣了?我給你打電話一直打不通,去了你那你也不見人,我都快擔心死了。”
蘇棠沒顧上回應她這一連串的問題,著急詢問:“繕弦呢?”
“來了?”梁繕弦從樓上探出頭,與她對視了一眼,從樓上下來。
“你不是出車禍了嗎?怎麼在家裡?”蘇棠掙開了鐘茉念的手,走去他身前,上下打量他:“傷哪兒了?嚴重嗎?”
“你出車禍了?”鐘茉念驚訝看向梁繕弦,“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蘇棠聞言看了她一眼,猜到了點什麼。皺了眉。
“我要不編這麼個話,棠棠能出門嗎?就她那倔性,她要再不出來,我怕她自個兒憋死在家裡。”梁繕弦一胳膊搭上了蘇棠的肩,朝門口抬了抬下巴:“彆自個兒瞎想了。走,我帶你去散散心。”
蘇棠盯著他默了片刻,轉瞬麵無表情地撣開了他搭肩的手,轉身就走。
“棠棠,你彆……”梁繕弦正欲追過去,冷不丁被鐘茉念踹來的腿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梁繕弦!”鐘茉念被他氣到了,朝他吼了聲:“你是不是有病?”
梁繕弦拍了拍褲腿,滿臉不服:“我怎麼了我?我知道她心裡難受,就想說做點什麼轉移她的注意力。我這不還是為了她好嗎?難道是要跟你一樣放任她不管嗎?”
“你這叫為她好嗎?你怎麼還是這麼幼稚!這種時候你對她用騙的?考慮過她的感受嗎?”鐘茉念挺惱火的又踹了他一腳,“算了,我跟你說不清。你沒救了!”
她小跑著追出門,恰看到蘇棠開來的那輛紅色跑車甩尾拐出了視野儘頭。
沒能追上蘇棠,鐘茉念挺煩躁地在門前來回踱步。思忖半晌,她拿出手機劃開屏,點開了馮海錚的微信對話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