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潯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夏曼希下樓,又想到她剛才有些難過的神情,還是決定起身上樓看看。
當他走到夏曼希房門口的時候,房間裡很安靜,門沒鎖,他輕輕一推門便開了,入眼的是滿地狼藉,那房間亂的,跟被鬼子轟炸過一樣!
萬曆潯麵色一凜邁開步子踏進房間,並沒有看見夏曼希的身影,他緩緩沿著一地內衣內褲的蹤跡走到衣帽間,看見夏曼希穿著一條粉藍色的鏤花麵料長裙窩在衣帽間最裡麵的鏡子前。
她赤著腳,白嫩纖細的小腿放在淺色的絨毯上微微曲著,光潔的肩膀到鎖骨到手臂一絲贅肉都沒有,修長無暇,一頭本來突兀的藍色長發卻和這身粉藍色禮服出奇得搭,蜷在那裡的樣子,有些楚楚可憐,像動漫裡走失迷路的少女。
萬曆潯的父親和夏曼希的父親是故交,早些年生意上有往來,夏曼希小時候在國外長大,萬曆潯很小的時候曾隨父親去國外時見過一次夏曼希。
那時的她,大概就是這般,靈氣的大眼淡雅如霧,明淨清澈,透著幾分柔弱和俏皮,又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有很多年,萬曆潯偶爾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小女生,覺得以後自己如果尋找伴侶,大約就是那個樣子,簡單,清澈,讓人心安,無論他如何忙碌,轉身總能有那麼一個人,一個讓人最終歸屬的家。
多年後再次見到她,她是津市富人圈大名鼎鼎的社交女王,她漂亮迷人,遊走在各類男人之間,玩弄男人,也被男人玩弄,她的名氣越大,名聲也越差。
久而久之,變得刁鑽成性,尖酸刻薄,對於自己看中的東西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她的確是越來越漂亮了,但也早已不是萬曆潯記憶中的模樣,他已經記不得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安靜地看著她。
鏡子中的夏曼希眼眸像蒙上了一層霧,柔光盈盈,似乎根本沒有察覺身後的萬曆潯,隻是緩緩抬起修長的手臂撫摸著鏡子中的自己,聲音惆悵地說:“太漂亮了!這臉,這身材,這胸圍!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完美的人!天理何在啊!!!”
萬曆潯頓時回過神來,他都沒法再回想一遍剛才聽到的話,這是人說的話嗎?
一個人自戀可以,但是自戀得要有底線,不能臨出門前還在對著鏡子意淫自己半個小時?臉呢?
他漆黑的眼眸覆上一層冷意,單手插在筆挺的西褲口袋中,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走不走?”
慕筱兔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頭,一臉喪氣地看著萬曆潯,然後耷拉著腦袋從夏曼希一麵巨大的鞋櫃裡找了一雙bulingbuling的高跟鞋。
王叔已經把邁巴赫停在豪宅門口,慕筱兔一上車就無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
人類對於死亡都有種莫名的恐懼,更何況是慕筱兔這種從來沒有思考過死亡的人。
車子剛開出豪宅,窗外就下起了小雨,這樣的天氣難免會讓人的心情變得惆悵,慕筱兔看著車玻璃中夏曼希那張精致的臉,又開始惆悵了。
不禁喃喃道:“壯壯啊,你有沒有聽過自古紅顏多薄命,我以前還覺得這話挺扯淡的,怎麼漂亮的人就活不長了?現在我終於有這種危機感了!
你看我長這麼漂亮,這幾天照鏡子我自己都對自己心動,也許不怪老天對我不公,怪隻怪我長得太踏馬漂亮了!天妒紅顏!”
王叔方向盤一歪差點把車直接撞樹上,萬曆潯默默打開窗戶點了一根煙,眉宇間的擔憂更濃了,他在想要不要聯係下國外神經科的老同學。
但慕筱兔從來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在她得知夏曼希得絕症到下車,短短兩個小時的時間,她已經想通了。
想她慕筱兔活了24年,出生在普通家庭,從小磕磕絆絆上了高中,又考了大學,在平庸中被埋沒,如今有了這麼好的機會,既能感受一把富甲名流的生活圈子,還能利用這具不是自己的身體為所欲為,即使隻有短暫的生命,也應該儘情地揮霍,況且,隻要她不懈努力,想方設法惹怒萬曆潯,說不定哪天還能給他罵回去。
有了此等覺悟,慕筱兔突然就不悲傷了,還興高采烈地跟著萬曆潯下了車。
秦家的宅邸是真的豪,那私家泳池,那高爾夫球場,那建得跟城堡一樣的房子,看得慕筱兔兩眼發光,悄咪咪湊到萬曆潯身邊問他:“這秦老頭是乾毒.梟還是走.私軍.火的?這怪有錢的啊!”
萬曆潯清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裡頗有一番嘲弄:“你這是不是叫好了傷疤忘了疼,秦家現在這麼有錢,還不是因為收購了你爸的公司。”
“……”蝦米?紮心了老鐵!
“這秦大爺也太不上路子,這麼缺德的事也能乾出來,阿嚏!”
慕筱兔打了噴嚏後,整個人變得十分驚恐,一個箭步跨到萬曆潯麵前就開始脫他衣服,都把旁邊剛下車的賓客看呆了啊!
萬曆潯一把握住夏曼希的手腕厲聲道:“乾什麼?”
慕筱兔鬼鬼祟祟地說:“我剛打噴嚏了,我不能打噴嚏啊,打噴嚏就意味著我可能會感冒,我現在這個身體不能感冒,一感冒引起各種並發症,我可能很快就會進太平間的,你趕緊把衣服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