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陶俑聲聲碎(2 / 2)

吾王的新娘 山梔子 8413 字 9個月前

“我就說你在菜市場給沅沅買什麼衣服?那二十塊錢的衣服是便宜,可你看沅沅這才穿了幾天啊,就縮水成那樣了……”

塗月滿還在嘮叨,“沅沅這個年紀的孩子,在吃穿上咱們是絕不該貪便宜的。”

“行了老婆子,那不是沅沅跟我一道去買菜,我問她喜不喜歡那件兒衣服嘛,她說喜歡,那我就買了,我哪想那麼多?”聶初文板著一張臉。

“沅沅是什麼都不挑,但咱得挑啊老聶!”塗月滿停下了擇菜的動作,看著聶初文。

“奶奶!”

怕他們說著說著就吵起來,楚沅適時開口叫了一聲。

塗月滿一聽見楚沅的聲音,就立刻偏頭,在看見楚沅的那一刹那,她就忙站起來,笑著走到她麵前去,“沅沅回來啦?今天怎麼樣,手疼不疼啊?”

楚沅搖搖頭,“不怎麼疼。”

晚上在飯桌上,聶初文仍是一張嚴肅的臉,吃了幾口菜他又放下筷子,看向楚沅,“等明天下午你放學了,咱們到商場裡頭給你買幾件衣服去。”

“不用了爺爺,我衣服夠穿。”楚沅正捏著勺子要往嘴裡喂飯,聽見他這話就停下來。

“夠穿什麼啊?你冬天就那麼幾件外套。”

塗月滿哪裡不知道楚沅是想替他們省錢,她爸爸楚致光不是沒給她留些存款,但楚沅卻很少會用,她更是不會開口向他們老兩口要錢。

同年齡段的孩子也許會有很多想要的東西,就好像程佳意家裡頭管得那麼嚴,卻還是偷偷用零花錢追星買專輯,還不敢拿回家,都存放在楚沅家裡。

但楚沅卻不一樣,她很少會買什麼東西,好像一日三餐吃飽,她就再也沒有什麼世俗的**。

“沅沅,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咱明天下午就去買衣服。”塗月滿也不給她再拒絕的機會。

吃過晚飯,楚沅在底下看了會兒電視就上樓了。

她洗澡也就隻能站在淋浴底下簡單地衝洗一下,一雙手都不能沾水,所以也沒洗多久。

在換好睡衣後,她就把下午買的那五十個黃符都貼在了身上。

貼得十分緊湊整齊。

可就在她穿上更厚實一些的睡衣外套,才咬了一口蘋果,她手腕上的那枚鳳鐲卻忽然有一抹如絲線般的金色流光乍現。

那光芒不斷閃爍。

楚沅整個人就不受控製地騰空而起,她慌忙掙紮時,一雙毛絨拖鞋就都掉在了地板上,而她卻早已落入了一道半透明的光幕裡。

又是熟悉的墜落感。

陰冷的風擦著她的臉頰。

她睜開眼睛時,就正好看見底下又是那一副鑲金嵌玉的石棺,石棺裡空無一人,卻鋪滿柔軟錦緞。

她整個人栽進石棺裡,倒也沒有很疼。

還沒從石棺裡爬起來,她就聽到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啊,看來情絲互受牽引的時辰到了……王後娘娘來了。”

楚沅才從石棺裡露出腦袋,便看到那雕刻了一簇又一簇栩栩如生的蓮花的白玉台的四麵階梯下,那之前她曾在慌亂間瞥過一眼的將整個白玉高台環繞其間的水渠裡,緩緩流動的根本不是流水,而是水銀。

她倉皇抬頭,就看見不遠處的那一尊巨大的青銅鼎旁,站著那個隻穿著一身單薄玄衣的年輕男人。

此刻他回身望她,那雙眼睛就宛如是那留仙洞中的那一潭死水般,不泛粼波。

有風吹著他鬢邊絲縷的發,他衣袖濃烈的顏色,更襯得他那張麵容漂亮得不像話。

他漫不經心地打量她,忽而朝她勾勾手指。

霎時有風吹著他寬大的衣袖,他身後則是在明珠華光裡照徹分明的巍峨城廓。

楚沅忽覺有風托著她的身體從石棺裡一躍而下。

她雙腿是軟的,才站在地麵上,就踉蹌摔倒。

那一瞬,她最先看到的是上方極高處的嶙峋石壁,數不清的明珠鑲嵌其間,猶如浩瀚星空一般。

那仿佛是永遠照著這裡,永不會滅的光。

手腕像是觸碰到了什麼冷冰冰的東西,她低頭就看見自己的左手貼在一尊陶俑的裙袂上。

那是一尊高髻長裙的侍女俑。

塗抹其上的顏色仍舊鮮亮。

但楚沅卻忽然看見那陶俑在刹那間有了裂痕,那裂痕不斷蔓延而上,她的目光也一直往上。

於是她眼睜睜地看著這陶俑一片又一片地碎裂開來。

她也看見其中竟還包裹了一副未曾腐朽的血肉軀體,那肌膚容顏宛如活人一般,裙衫衣袂也慢慢從陶片裡剝脫出來,迎風微拂。

楚沅親眼見她驟然睜眼的那一刻,

她渾身寒毛直豎,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她倉皇站起來往台階底下跑,卻又看到底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站了一個衣衫黛藍的白發老者。

她失聲驚叫,手裡隻咬了一口的蘋果被她扔出去,就砸在那老頭的腦門兒上。

楚沅聽見那老頭“哎喲”了一聲,她腳下不穩,直接摔下了階梯。

她還沒顧得上去揉一揉自己摔疼的腿,卻忽然看見了一抹玄色的衣袂。

猛地抬頭,她看見那原本站在不遠處的年輕男人此刻已來到了她的麵前,此刻正垂首睨她。

他赤著一雙腳,錦緞織就的衣袍被明珠柔亮的光浸潤得散出更瑩潤的光澤,身姿縹緲如謫仙一般。

楚沅抿緊嘴唇,身體卻控製不住地發顫。

“姑娘……”那白胡子老頭揉著腦門兒,才開口,就看見那女孩兒忽然開始解外套的扣子,他有些發懵,太陽穴一跳,連忙背過身。

魏昭靈或許也有一瞬怔忡,他稍稍側過臉去,卻忽然察覺到她的手重重拍在他的腳踝。

他垂眼,便見她扒開自己的外套,露出來的裡麵那件米黃色的衣服上幾乎貼滿了朱砂筆描畫得花裡胡哨的黃符紙。

而他的腳踝上,正貼著她慌忙從身上抓下來的一把符紙,此刻正臨風微動。

她明明已經很怕了,抓著衣襟的手還在抖,眼睛了也有了水霧,卻磕磕巴巴地喊了一聲,“彆、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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