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八角樓之謎(1 / 2)

吾王的新娘 山梔子 7763 字 9個月前

八角高樓攜滿緋紅絹紗的燈籠,在夜風中來回晃動,於是一寸又一寸紅色的光影也隨之搖曳。

那角樓有一種古樸的美,卻偏偏被粗礦的鐵鎖鏈封住了所有的門窗,在這茫茫夜色裡,就好像青黑的藤蔓一般纏裹著整座木樓。

“我還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鎖。”楚沅看見那樓門外掛著的一把巨型銅鎖,不由咂舌。

魏昭靈隻看了一眼那銅鎖:“萬字鎖。”

“萬字鎖?”楚沅偏頭看向他。

“這種銅鎖需要四把鑰匙同時擰轉,才能打開。”

但這樣精巧的鎖,隻能防得住普通人。

魏昭靈那雙鳳眼裡笑意寡淡,隻輕抬下巴,語氣慢悠悠的,“用你的見雪試一試。”

楚沅聞言,應了一聲,然後按下見雪的花瓣,刹那間銀絲飛出,銀質的雪花棱角嵌進那樓門上,碰撞得粗壯的鐵鏈發出“鐺”的一聲。

她握緊見雪,銀絲扭轉,一個用力就在火星飛濺的瞬間弄斷鎖鏈。

“這銀絲到底是什麼做的?這麼粗的鐵鏈都給弄斷了,跟切菜似的。”楚沅不由感歎出聲,也沒敢用手指觸碰那雖然極其纖細,卻是削鐵如泥的銀絲。

失去了束縛的樓門徐徐打開,夜風隨之趁虛而入。

楚沅下意識上前一步,然後她聞到了一種帶著木頭腐朽的黴味。

應該是封閉了很久。

這樣一座古樸華美的八角樓,同這依靠懸崖而建的村落裡其它簡陋屋舍相較,就顯得格格不入。

而楚沅借著簷角紅燈籠的光,看見這樣一座外邊華麗的角樓裡,一個接一個的鐵籠。

她僅僅隻站在台階上,就看見距離最近的鐵籠裡那幾個蜷縮著身體的女人,她們的手腳都帶著冰冷的鐐銬,像牲畜一樣被鎖在裡麵。

樓裡貼了很多的黃符紙,上麵朱砂描畫出的圖案就好像是迸濺的血液般,潦草又血腥。

這座八角樓在她的眼裡就好像成了潛伏在精致皮囊下的凶猛惡獸般,這朱紅樓門就是惡獸的血盆大口,在朝她嘶吼,要將她吞噬。

楚沅之前就聽到裡麵傳來微弱的嗚咽聲,事實上,而在這扇門打開之前,她也設想過這裡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光景,但此番來看,眼前的這一切似乎超出了她之前的想象,她喉嚨乾澀,一時間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忽的一陣風不知道從哪兒吹來,她汗毛倒豎,雞皮疙瘩順著脊骨一路往上爬。

相較於楚沅,魏昭靈臉上的表情就平淡得多,甚至懶一絲波瀾都沒有泛起,他隻是饒有興致地去打量身旁那姑娘的神情。

就在魏昭靈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楚沅忽然邁步走入樓裡。

她提著一盞從簷角摘下來的緋紅燈籠,借著裡麵的火光再將這昏暗的室內照得更亮一些。

睡著都仍在不自覺地哽咽出聲的女人們驟然被輕緩的腳步聲驚醒,她們倉皇地睜開雙眼,卻望見鐵籠外徐徐而來的,是一個提著燈籠的小姑娘。

好多雙眼睛都在看著她,緊緊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下一秒,樓上一陣響動傳來,楚沅下意識地抬頭,猝不及防地望見鐵欄杆裡一雙明亮烏黑的眼睛。

那還是一張稚嫩的麵龐,往下看時,還在玩鎖住她一雙手腕的鎖鏈,撥弄著碰撞出清晰森冷的聲響。

楚沅嚇了一跳,她本能地把燈籠再往上一提,就又照見在她後麵,還有好多探頭過來的稚嫩孩童。

樓下都是年輕的女人,樓上則是年幼的女童,而鐵籠外的木桶裡應該就是她們的食物,但楚沅才靠近,就嗅到了難以言喻的酸味。

或許那些村民們吃剩的東西,除了喂家裡的牲畜,還用來喂這樓裡的女人。

生活在和平年代裡的楚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鐵籠子裡那一張張明明還很年輕,卻已經蠟黃的麵容,在燈火離得近些時,她們還會本能地後縮,把身體努力地蜷縮起來,像被鎖在這不見天日的樓門裡的一隻隻不會叫的老鼠,本能地想要找個洞鑽進去。

楚沅神思有些恍惚,她提著燈站在那兒,卻忽然隱約聽見嘈雜的聲音,她回過頭,透過大開的樓門,她看見遠處有綿延的火光不斷靠近,還有好多人說話吵嚷的聲音越發清晰,竟如同蝗蟲過境一般聲勢浩大。

“愣在那兒做什麼?”

她忽然聽到立在樓門處的魏昭靈忽然開口,她對上他那雙神色清淡的鳳眼,又聽見他冷靜的聲音:“想做什麼都由你,否則你這一趟,也是白來。”

楚沅先是一怔,隨即忙說,“那你可要幫我擋著點。”

她才說著這話,就已經按下了手裡見雪的花瓣,銀絲飛出,雪花嵌在樓裡的圓柱上,她拉上銀絲,手腕一轉,就削斷了左側所有鐵籠的鎖鏈,在那些鎖鏈連著銅鎖落在地上時,她又弄斷了剩下的所有鐵籠上的鎖鏈。

“快出來!”楚沅朝她們招招手。

一開始鐵籠的的女人們還有些遲疑,但看著大開的籠門,她們原本灰暗的眼睛還是有了微弱的光亮。

有了最先蹣跚著步履走出來的第一個女人,其他的那些女人們也都爭先恐後地跑出來。

那些村民漸漸近了,楚沅動作極快地幫她們弄斷了手上的鐐銬,然後又跑到樓上去救那些女童。

這樓裡的女人也有原本就是這明義村裡的,長到十幾歲就被自己的父母送進這八角樓裡,等著獻給鐘家。

也有專做拐子的人同明義村的人談生意,錢都由鐘家出,明義村的人算是中間人,從拐子那兒買來女人或女童關進樓裡。

常有娶不到老婆的男人給守樓的人一些錢,進樓裡挑選女人過一夜,如果是要選個女人生個孩子,就得再多出些錢,這樣也能將被選中的女人留得久一些,暫時不用送到鐘家去。

如果生的是男嬰,那個女人就能免於被送進鐘家等死的命運,但要是個女嬰,便會連同女嬰和女人一同扔回八角樓裡。

這些都是楚沅從一個說話哆哆嗦嗦的女人口中聽來的零碎話,但隻是聽了這麼一點,她的後脊骨便開始發涼。

“你們是什麼人?”

楚沅才走到樓門口,就聽見為首的那個皮膚黝黑乾癟,生得一雙綠豆眼的老頭用粗糲的聲音質問。

在他身後是舉著火把的村民,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拿了東西,除了鋤頭,扁擔之類的東西,其中有幾個人手裡還抱著獵/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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