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都沒說完,門外又傳來砰砰的砸門聲,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急,還伴隨著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個賤人給老子滾出來,趁著老子出去喝酒你他媽跟彆人跑了,你他媽當老子找不到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
又是“咣咣”幾聲響。
“錢呢!是不是都他媽給你那個奸夫了?拿著老子的錢搞破鞋,老子今天打死你!打死你!”
“咣咣”的砸門聲嚇得張母連大氣都不敢出,好在沒一會,聲音就消失了。
臥室的門開了,張嘉言打了個哈欠,“媽,外麵怎麼了?”
張母連忙把孩子摟進懷裡,“小言不怕啊,來和媽媽睡。”
張嘉言在母親的懷裡躺下來,沒一會就迷迷糊糊了,張母卻怎麼都睡不著,“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鬨鬼啊?”
張父拍著她的背,“應該是附近流浪的酒鬼,以前不是也碰到過乞丐半夜來敲門嗎?你是被那阿婆的話嚇破了膽。”
張母摸著自己的心臟,“自從那阿婆說完,我這心就跳得撲通撲通的,總是覺得不安。”
“沒事,彆擔心,睡吧。明天還要起早。”
兩人剛閉上眼,又響起一陣霹靂乓啷的聲音,像是鍋碗瓢盆被摔在地上,這次是從下麵傳來的,還是剛剛那個酒鬼的聲音。
“這樓下還有人住?”張父驚訝地問。
張母點頭,“對,租房子的時候房東和我說過,這下麵的地下室是有人住的。”
& nbsp;這房子有個半地下的地下室,順著樓道往下走就是了,隻有兩個小鐵窗,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張父一直以為那下麵是倉房,可現在聽聲音就是從地下傳來的。
張父捂住她的耳朵,“睡吧,他鬨一會估計就睡著了,忍一忍。”
張母點頭,皺起眉摟緊了兒子。
謾罵和乒乓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在“梆”的一聲響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孩子的哭喊聲,張母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張父連忙攔住她,“你乾什麼去?”
張母卻怎麼都坐不住了,“有孩子!”
她穿上鞋就往外跑,張父也急急忙忙下了床,張嘉言也被這哭聲吵醒了。
樓道的燈亮著,張母一拉開門就聽見小孩子那幾乎上來不氣的哭聲,哭得她的心都揪起來了。她連忙往下跑,地下室的門開著,房東也在,爭吵聲越來越清晰。
“作孽啊,你打他做什麼!小鶴過來,到阿婆這來。”
房東是個六十歲的阿婆,她穿著睡裙彎著腰,樓上的一個鄰居也在。
張母跑過去,隻看見屋裡一片狼藉,沙發又臟又亂,地上砸了好些東西,一個小男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揉眼睛的手臂上有幾道紅痕,而男人手裡正抓著一根皮帶。
男人指著地上的小孩吼道,“你他媽敢動一下老子打死你!”
“他不動,我進去行了吧!”房東跑進去抱起地上的小孩,摟進懷裡不住地哄,“小鶴不哭啊,阿婆疼你,來去阿婆家裡睡,我們不在這裡了。”
男人指著房東罵道,“你個死老婆子多管什麼閒事?”
“老婆子怎麼了?你打孩子算什麼男人?窩囊廢!”
“我窩囊?這崽子不知道是誰的種,那賤人跟奸夫跑了,把孩子扔給我養,做她的美夢!老子沒把她孩子整死就不錯了!”
“你還想怎樣?你就差沒把他打死了!”房東激動地喊著,她眼裡含著淚,顯然這樣的事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小鶴明明就是你的孩子,連自己的親兒子你都不要,我看你老了誰給你送終!我就等著你喝死在外麵,被野狗叼去吃了!”
男人氣得七竅生煙,舉起皮帶抽過去,張母驚叫一聲,張父連忙衝上去抓住他的手腕,硬將他手裡的皮帶扯下來扔到了門外。
“有什麼事好好說,你怎麼連老人都打?”
“你算什麼東西?”
說著又要動手,房東喊著,“彆吵了彆吵了,這麼晚了都回家睡覺,小鶴我抱走了,你自己呆著吧!”
“老婆子你把他給我放下!放下!”
房東沒聽他的,抱起孩子就跑出門,其他人也漸漸散了,但樓下罵罵咧咧的聲音始終沒斷。
張母追出來,看到房東站在樓梯在哭,那孩子也在哭,哭得撕心裂肺更讓人心疼。
她看見孩子手臂上的淤青,心裡就好像被人紮了幾根針一樣疼,那孩子看著和小言年紀相仿,可和其他人家白白嫩嫩的孩子不同,他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臉上也是不太健康的黃色,哭得一抽一抽的直打嗝。
張母心疼地說,“孩子肯定餓了吧?到我家吃點東西吧,我家晚上做的粥,讓孩他爸熱一熱就能吃了。”
房東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好心人啊,好心人啊。”
張嘉言一直站在樓梯口,他看到那個孩子還在抹眼淚,眼睛紅得像個兔子,聲音都變了調,於是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彆哭了,男子漢要堅強,不能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