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黎淮臉色發白,氣息不穩地說,“我左邊腰側……的確有一處蝴蝶的印記……”
“什麼顏色?”
“暗紅色。”
“哈哈。”斛律偃低笑出聲,鬆開了黎淮的衣領。
黎淮發軟的雙腿早已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歪歪斜斜地癱倒在地。
斛律偃嘴角勾著愉悅的笑容,垂下的長睫遮擋了那雙漆黑的眸子,儘管如此,黎淮仍舊能感受到斛律偃的凝視。
“果然是你。”
“你知道我的身份?”黎淮連忙追問,“你方才說也許你知道我爹娘是誰,你可以告訴我他們是誰嗎?”
斛律偃回答:“可以。”
黎淮神色一喜,連手腳都恢複了些許力氣,他正要從地上爬起來,卻忽然聽得斛律偃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一邊應著一邊抬頭看去。
可就在下一刻,蹲下身來的斛律偃速度極快地將一顆丹藥塞進他還未閉合的嘴裡。
緊接著,那隻微涼的手捏住了他的下顎。
稍一用力——
丹藥便順著喉管下滑。
等黎淮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後,喉間隻剩下一片苦澀。
刹那間,他臉上的血色全部褪去,瞪大雙眼,幾近驚恐地望著斛律偃:“你給我吃了什麼?!”
斛律偃雲淡風輕地說:“毒藥。”
“你……”
“隻要你在見到你爹娘之前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呆著,我便會把解藥給你。”斛律偃捏住黎淮下顎的手指微收,變成捏住黎淮下巴的手勢。
雖然斛律偃收斂了力道,但是黎淮能感覺出來——斛律偃隻需使出一兩分的力氣,就能輕而易舉地捏碎他的下巴。
憤怒和懼意等情緒在黎淮的腦海裡橫衝直撞,好在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他不得不把剩下的話全部咽了回去,他身體發顫,撐在地上的雙手死死摳進泥土裡。
斛律偃問他:“明白了嗎?”
黎淮點了點頭,安靜了下,又道:“那我爹娘……”
斛律偃打斷他:“很快你就會知道他們是誰了。”
這時,發現他們不在的羋陸找了回來,遠遠瞧見他們一個癱著、一個蹲著地說著什麼,趕緊喊了一聲:“斛律偃!”
斛律偃立即鬆開黎淮的下巴,當他轉頭麵向迎麵走來的羋陸時,原本聚集在臉上的陰寒唰的一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春陽般燦爛的笑容。
斛律偃站起身,隨意地理了理衣擺,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自然。
黎淮:“……”
要不是下巴上的疼痛感還在,他差點以為剛剛的事都是自己的幻覺。
這家夥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
羋陸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斛律偃麵前,眼神狐疑地打量了斛律偃幾眼:“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斛律偃習慣性地往羋陸身上黏,兩隻手在羋陸腰間摸來摸去,下巴擱在羋陸的肩膀上。
羋陸才不信:“沒什麼是什麼?我分明看見你們在說話。”
斛律偃抱著羋陸哼哼唧唧了一會兒,才含糊其辭地回答:“敘敘舊罷了。”
羋陸更不信了。
斛律偃和黎淮壓根不熟,哪兒來的舊可敘?
他推開黏在身上的斛律偃,直接越過斛律偃向還呆呆癱在地上的黎淮走去。
“黎淮,你沒事吧?”
黎淮抿著唇,搖了搖頭。
羋陸見狀,對黎淮伸出手:“我拉你起來。”
黎淮下意識抬手想要搭上羋陸的手,可他的手還沒放上去,就硬生生地被一道冰涼的視線凍得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
他的動作一頓,順著那道視線往羋陸身後看去。
隻見斛律偃麵無表情地站在羋陸身後,臉上全然沒了剛剛燦爛明媚的笑容,隻剩下熟悉的陰寒,那雙漂亮至極也冰涼至極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確切來說,是盯著他即將搭上羋陸的手。
黎淮:“……”
他突然覺得手背針紮似的疼。
他哪裡敢再碰羋陸一下,嗖的一下把手收了回來,隨即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羋陸心生怪異,回頭看了眼斛律偃。
斛律偃無辜地對他眨了下眼:“怎麼了?”
羋陸沉默了一會兒,沒說什麼,隻對黎淮道:“你先去找井蘭吧,接下來我們還有其他安排,把人湊齊後,我再一起說。”
“好。”黎淮逃命一般飛快地跑掉了。
直到黎淮跑得沒影了,羋陸才伸手輕輕捏了捏斛律偃的一邊臉頰:“你懷疑黎淮是司徒高陽的弟弟?”
“不是懷疑,是已經確定了。”斛律偃低頭親了親羋陸的嘴巴,“就是他。”
“你有何打算?”
“要是司徒家識相一些,我可以不找他們的麻煩。”說著,斛律偃頓了頓,又低聲道,“倘若他們執意和我作對,我也不會對他們輕拿輕放。”
羋陸嗯了一聲,隻道:“你彆太欺負黎淮了,他還是個小孩子。”
斛律偃拿下羋陸捏著他臉頰的手,用手背抵著嘴唇,又輕啄一下,他眯眼笑道:“那我也是個小孩子。”
羋陸下意識反駁:“你哪裡小了?”
斛律偃理直氣壯地說:“他十八歲,我也十八歲,既然他是小孩子,為何我不能也是小孩子?”
羋陸這才回想起來,黎淮和斛律偃貌似差不多大。
許是斛律偃的身高和外貌變化太大,很多時候他甚至以為斛律偃和他同齡。
原來斛律偃隻是個十八歲的青年。
“是是是。”羋陸歎道,“你也是個小孩子,行了吧?”
誰知斛律偃忽然想到什麼,反駁道:“不對,我不是小孩子了。”
羋陸疑惑地看著他:“嗯?”
斛律偃笑道:“小孩子可不會做那種事。”
羋陸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哪種事?”
“你說呢?”斛律偃低頭抵住羋陸的額頭,他雙頰微微發紅,可一雙黑眸亮若星辰,“要在這裡試試嗎?”
“……”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
“……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