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夏目貴誌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在這裡。
他依舊身處在群山之中,天色已經全然黑了下來,但他們一行人身周全無黑暗。
身前是熒綠的螢火蟲,閃爍著微弱光芒的小家夥們聚在一起,也能指引出一片坦途來。
自來到並盛來就一直喜歡捉弄他的牛頭妖怪捂著左臉在前方帶路,明明是比常人還要大上三四倍的身形,此時看起來更多的卻是可憐兮兮。
嘛也是。小夏目偷偷看了眼自己身後穿著黑色和服(?)的男人,在對方看向自己之前將頭轉了回來。
“怎麼了嗎,夏目同學?”
他身邊的沢田綱吉問道。
小夏目咬著下唇使勁搖了搖頭,在心底補全自己的話。
在被人那樣製服之後管他是什麼妖怪,都得服服帖帖的。
正當他這樣想著的時候前方捂著臉頰的牛頭正好轉過了身來。
“馬、馬上就到了,”他哽咽道,“如果要參加宴會的話,各位還是稍微偽裝一下比較好哦。”
小夏目眨了眨眼並沒有理解到對方的話,就被身邊的沢田綱吉拍了拍。
“給你這個,”一張輕飄飄的畫著奇異花紋的符紙被遞給他,“貼在額頭上就好了哦。”
他懵懵懂懂地接過符紙往自己腦袋上一啪,在旁人麵前出現的人類幼崽的形象就變了大半。
繪著黑色花紋的符紙依舊,小夏目也還是人類的身形,但軟軟的發絲間看卻“長”了兩隻角出來,兩隻偏近褐色的角角也不大,正是妖怪們間幼崽的角的大小。
而另一邊沢田綱吉也貼上了一模一樣的符紙,同樣的角從年幼的黃金之王頭上“長”了出來,不過看起來比夏目的還要小些。
見此站在後方默默提供符紙的兔子倒是詫異地看了自家王這個叫做夏目的人類同學一眼。
見狀走在前方的牛頭擦了擦汗,手中那盞用以吸引螢火蟲的燈被打開,這些茫然跟隨的小家夥們便四散而去。
牛頭收好手中的燈,扒拉看麵前的草堆,麵上堆出人形化的笑。
“到了。”
綱吉看向牛頭扒拉開的草堆,淺棕色的瞳中閃過一絲驚豔。
在兔子的暴打(劃掉)威逼利誘之下,欺負小夏目的牛頭哭著同一直被自己欺負的人類幼崽道了歉,並(被迫)表示自己願意帶他們去屬於妖怪的宴會上看看眼界。
因此才有現在的這一幕。
隻見被牛頭扒拉開的草堆後並非一片漆黑,而閃爍著柔和的橙光。綱吉與夏目跟隨牛頭進入其中,幾乎被滿眼的紅紅綠綠閃瞎了眼。
妖怪的宴會自然是與人類不同的,但要說起來的話,也不是沒有一點共同之處。
比如熱鬨這種東西,倒是一脈相承的。
牛頭在這個並盛中的地位不算高也不算低,雖然不是什麼山霸王之類的妖,也不是那種無處可去的小妖怪。
他帶著兩個人類幼崽——跟在後麵的兔子早已隱藏了身形與氣息——遇見相熟的妖怪問起身後這兩小隻,便借口說是相識的妖怪讓他帶著家裡的小妖怪出來長見識。
雖然宴會剛剛開始不久,卻已經有不少的妖怪已經喝得醉醺醺的,見到兩個味道好聞又小隻的幼崽紛紛聚上前來,裝著妖力的勾玉啦小珠子啦什麼的不要錢一樣地往外掏。甚至有喜歡這種小隻的妖怪扭扭捏捏地上來問能不能摸摸綱吉和小夏目的角角。
——然後被綱吉義正辭嚴地以家裡妖不讓彆人碰自己的角給駁回。
被反駁的妖也不惱,反倒是哈哈笑著掏了一大串勾玉出來塞到綱吉手上。
綱吉:……
不是,你們妖怪都這個樣子的嗎?傳說中妖怪的底氣呢?
綱吉歎了口氣,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看見這些打破他對妖怪這一形象想象的生物。
沒錯他的確是看不見妖怪的,但跟在他身後的兔子正巧放在鼎鼎有名的陰陽師家族中也是好手,因此掏出的符紙自然是能夠幫助他看清妖怪們。
嗯?你說剛才那個牛頭妖怪。
唔,雖然看不見具體的形狀,但是那家夥的[氣]一被指出來他就完全能夠感知到他身在何處啦。
好容易從毫無形象的大妖手上逃脫出來,綱吉遠遠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夏目被一堆喝得醉醺醺的家夥圍在中間,遠遠地送給對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然後他毫無心理障礙地拉開了最近一家店的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