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織田作之助出門尋找打醬油遲遲未歸的六道骸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身上掛了彩的小家夥手裡拎著一瓶醬油, 向來活力十足的鳳梨葉子蔫巴巴地耷拉著,白嫩的小臉蛋像是被熱切關照過一般青青紫紫,出門前還工工整整的衣物也沾染了不少的灰塵。
他先側過身讓小孩進入家裡, 探出頭去看了眼門外。
見到愚蠢的監護人這幅模樣六道骸扯了扯嘴角——說實話扯到傷口有點痛——試圖在織田作之助麵前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見到這笑織田作之助遲疑了下,謹慎地問道, “你去找附近的混混打架了?”
六道骸:……
媽的他想罵人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同樣掛了彩——但顯然比另一位要輕許多的小少年哼著歌走在路上, 雖說如此,但少年人眼底的陰霾是是人都看得出來的。
然而偏偏就有人不懂眼色地湊了上來。
湊上來的是一位穿著醫生一般白大褂一般的人物, 此時正雙手插在兜中笑意吟吟地看著裝扮乖巧的少年。
“呀, 太宰君,”他呼喚著少年的名字,簡單的音節自成年男性口中吐露帶著異樣的情調。
小少年——太宰治掀起眼皮看了眼對方, 若說往日他還有心情與男性虛以委蛇,這時候卻偏偏提不起興致。
不過即使如此太宰治還是勾起了抹假笑。
“是森先生呀, ”他輕聲說著, 偏過頭的時候一縷卷發跌至臉畔,如以往一般給人一種虛假的乖巧感。
而森鷗外顯然是看慣這坨黑泥虛假的乖巧的,他維持著臉上的笑意揮了揮手,將麵前的少年召喚過來。
太宰治, 他咀嚼著少年的名字。
該說是貧民窟裡出人才麼?雖然隻有十一歲,卻已經是小有名氣的情報販,私下也會接些活來做。在某次因為情報販賣同時販賣給戰鬥雙方而意外翻車被下一個購買情報者送到處於中立地帶的他的診所……因為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而時常在診所中幫忙。
唔,聽起來就滿是破綻。
但誰又真正在意呢?
森鷗外想著,從兜裡掏出兩顆水果味的糖果塞到年少的情報販子手上, 愉快又自然地挽過小情報販子的肩與他一起快樂地肩並肩同行。
“太宰君吃飯了嗎?離開的時候我家愛麗絲醬正在準備晚餐哦?”
*
太宰治初次見到森鷗外正如對方印象中的,是在對方的診所之中。
但要說起[知道]森鷗外這個人的存在,卻是在更久以前。
甚至於當他當初第一眼看見這位醫生,如同夢囈一般說出了“我這是在地獄嗎”的話語。
但地獄是不可能在地獄的,就算是這個世界在他這種厭世者眼中宛如地獄一般也不是真正的地獄。
也正是因為證實了這位[森鷗外]的存在,太宰治才終於下定決心去驗證自己曾經看到過的東西。
比如說,某位友人的存在。
即使是不同世界的那個人與自己,在靠近那個人身邊的時候依然能夠感受到自靈魂散發出的安逸感與舒適。
太宰治並非耽於享受的人,但往往在意識反映過來之前身體就像是有[織田作之助雷達]一樣去往了對方的身邊。
幸好理智還能繃著不讓他直接就這樣出現在友人的麵前……嘛,現在這樣就算是出現在織田作麵前也會被認為是陌生人的吧。
內心中不斷如此述說,但雀躍的眼神還是無法壓製地跟在對方的身後。
冷靜下來,太宰治。
他如此對自己說,這樣簡直太不像你啦。
即使是平行世界最重要的友人也不要露出這種如同野狗一樣尾隨在人家身後的姿態,要是想保護這個平行世界的友人的話,比起尾隨在人家身後不如好好保護他吧?
曾經翻閱過[書]窺視到平行世界中那個幸運的之的的少年冷漠而熱切地想到。
這樣做的話,織田作會誇誇他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他如願在森鷗外的中立診所中睜開眼的時候,少年人真心實意地露出了笑。
[這裡莫非就是地獄?]
[……]
[……]
[當然。]
**
綱吉是在晚餐的時候接到奴良陸生的電話的。
彼時年關已過,偷偷摸摸偷渡回家的某位大叔正懶懶散散地躺在沙發上,雖然開著電視男人的視線卻從未專注在屏幕上,不是看看左邊做家務的妻子就是小心翼翼地覷覷把他當透明人的兒子。壯得跟個熊一樣的男性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弱小可憐又委屈之感。
不過這個時候卻是沒人注意他的,注意這家夥還不如關心電話另一頭的好友。
“綱吉?”
“綱吉??”
“啊抱歉剛才走神了,”年幼的王權者咳了一聲,向自己的小夥伴發出疑問,“陸生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是爺爺啦,”電話另一頭的陸生踮著腳腳抱著電話,奶聲奶氣地說道,“爺爺拜托我問你有沒有時間去家裡一趟哦。”
這說的就是奴良宅了。
綱吉唔了聲答應下來,“說起來為什麼是陸生跟我打電話?”
“哼哼哼,”被小夥伴問到這個問題的奴良陸生哼哼唧唧地笑了起來,“當然是因為陸生已經是大人啦。”
抱著電話的奴良陸生傻乎乎地說道。
聽這聲音綱吉就似乎已經看見小夥伴抱著電話傻笑的情形,他同陸生寒暄幾句之後便掛了電話,心裡卻止不住地為地主家的傻兒子陸生擔憂。
一碼歸一碼,年關過後綱吉便赴往奴良大宅。
雖然已經派陸生與他通過電話,奴良組到還是在此後向禦柱塔發送了邀請。
也就是說,這次受邀來到奴良宅的不是作為奴良陸生友人的沢田綱吉,而是身為黃金之王的沢田綱吉。
“所以,為什麼你在我身後?”
年幼的黃金之王掀起眼皮,很是嫌棄地看了眼身後。
“啊呀啊呀您這樣說可就見外了,”戲精學院畢業的滑頭鬼一手捧心哀怨地看著他,那模樣仿佛綱吉是什麼拋棄了他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