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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的目光凝聚在少年的身上。

曾經的羊之王、現今港黑的乾部、人稱“重力操縱使”的少年目光沉沉, 危險地看著身形嬌小的少年。

——如同雄獅在打量自己的獵物。

山本轟的就站了起來。

“嗯?”

其實並沒有那麼凶的中原中也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我的同伴。”

於是中原中也收回目光。

山本武撓了撓腦袋,發現場麵似乎並不如想象中的箭弩拔張後便提著手裡的木刀站在了綱吉的身側, 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維護的姿態。

倒是中原中也嗤笑了聲。

“抱歉,我的朋友不懂規矩, 胡亂跑到了‘這邊’,”綱吉掃過麵如菜色捂著嘴強迫自己不出聲的同學, 看著中原中也時卻依舊是副風淡雲輕的模樣。

“不過看來現在也並非敘舊的好時機,”他緩聲道,“我們也不便打擾, 過幾日再上門拜訪吧。”

中原中也依舊是那副桀驁的模樣, 但肉眼可見地軟和了些許。

他頷首,作出請的姿勢。

“請自便。”

能夠讓港黑的重力操縱使用上“請”字的人在這個橫濱可謂是屈指可數,因此即使是驚恐當中,淌著冷汗的男人也扭動著頭看了過來。

是……誰?

僅剩不多的理智催促著他思考,卻怎麼也想不出橫濱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號人物。

僅存的理智勉力支撐男人思考著, 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麼也理不出一點頭緒。

這時候中原中也已經轉過頭來。

港黑的乾部大人此時正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年紀, 身形雖然可以稱為嬌小, 偶爾也顯得像是個普通的遵紀受法會扶老爺爺老奶奶過街的好孩子, 但不論是將他視作小孩子還是好人,甚至是好說話的人, 都會讓這樣看待他的人狠狠摔一個跟頭。

當那雙冰冷的藍瞳中不帶感情的視線投射到自己身上時,男人突然就反應過來了這點。

因此也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他錯了。

即使真如傳言中那樣太宰治與中原中也不和,也輪不到他這一個外人來置喙。

站在他麵前的並非什麼會扶老奶奶過街的良善之輩,而是傳說中一個人就可以解決一個家族的港黑“重力操縱使”。

男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了下去。在港黑的重力操縱使麵前他簡直如同一個螻蟻, 甚至都無法被少年放入眼中。

通曉港黑對違反“規矩”的人的懲罰的男人轉動著眼珠看向少年的方向,卻見對方全身心都放在對麵的少年身上。

兩個相差不大的少年在黑暗中從容地寒暄,仿佛身處的不是橫濱進行交易的街頭巷口,而是自家的客廳。寒暄過去沢田綱吉說著時間已晚再不回歸總有人會擔心,方通中原中也道彆。

“今晚是我給中也君添麻煩了,”綱吉最後朝著中原中也點了點頭,顯然是對這位曾經有過因緣的少年極有好感,“等哪日中也君有時間,再出來敘敘舊吧。”

中原中也瞥他一眼,略做寒暄。

綱吉這才帶著山本與自己的同學離去。

等到看著黃金之王連帶著兩個普通少年離去之後中原中也才轉過頭,目光輕蔑而不屑地看向不知想了些什麼此時已經麵如土色的男人。

“那麼——現在是該來料理料理你了。”

少年的黑色的皮鞋踢在地上,合著不知何處來的水滴落至地麵的聲音,在一片黑暗中竟有一股說也說不出的韻味。

又聞見黑西裝上前為中原中也點煙的聲音,一片黑暗中少年麵前紅色的火星明滅,煙霧繚繞擋住原本之啊黑暗中就看不真切的少年的麵容。

“那麼,現在來說說吧,”中原中也側過頭,骨節分明的手夾著煙放至身側,少年人的眼在一片煙霧中尤其顯得銳利而清明,“你對太宰那家夥的計劃知道多少?”

男人張了張嘴,聲音卡在喉嚨裡不論如何都無法發出。

他想問你這句話是為港黑問的還是什麼,又想細細探究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最後男人隻是瞪大了眼,發出頹然的歎息。

共犯者。

男人腦中浮現出這個詞彙。

這樣的問句與中原中也的姿態,無非表明了二人如此的關係。

隻是不知道他所知道的所謂太宰乾部意圖篡位的計劃,是這二人有意為之還是港黑的密謀。

不過現在這些與他都沒有關係了。

好奇心害死貓。

隻是沒想到有一天他也變成了那隻貓。

*

“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離開是非之地後,綱吉一本正經地說道。

他一麵說著一麵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兔子形狀的噴霧。

在山本與路人甲同學的注視中,手上拿著兔子噴霧的王權者笑得和藹可親,對著路人甲同學噗噗就是兩下。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從一開始就不要好奇,”噴完噴霧之後他轉過頭,同圍觀自己做完這一切的友人解釋道,“山本要來試試嗎?”

“誒哈哈哈這是什麼?”山本好奇地湊上前,與金色的兔子噴霧大眼對小眼。

“是最近的新玩具哦,”綱吉友好地遞給他解釋道,“隻要像剛才那樣噗噗噴兩下,被噴的人就會忘記最近一小時內發生的事情,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相當便利的工具。”

“誒——真厲害呀,”山本配合地捧場,接過造型可愛的噴霧細細打量,“簡直像是漫畫裡的工具誒。”

綱吉眼神漂移了下,畢竟這東西的發明確實是研究院的死宅們以死嗶——中浦原O助製造的記憶置換器為原型研究生產出來的,沒想到剛拿到手裡就排上了用場。

不過這種細節暫時還是不要與友人說的好。因此他隻是笑眼彎彎地看著山本,指了指對方手上的噴霧。

“阿武要試著玩玩嗎?”

山本向來是個聰明的孩子,他伸手接過噴霧,翻來覆去地把玩了一通。

“真是神奇啊。”少年如此說著,將噴霧高高舉起與自己麵對麵,盯著那隻懵懵的兔子腦袋許久才側過頭。

“這個是阿綱買的新玩具嗎?裡麵放的什麼?驅蚊水?”

“不,其實是辣椒水。”

山本一臉了然。

“那剛才我們可以使用這個啊,”他摸上身後的木刀一臉躍躍欲試,“你的辣椒水和我的木刀,我們一定可以在剛才的黑手黨遊戲裡獲得勝利的!”

綱吉:“嗯?”

山本奇怪地看向他,“難道剛才不是黑手黨遊戲?我們被發現了所以輸了嗎……嘛,下次會贏回來的,你不要太過傷心啊阿綱。”

綱吉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開心就好。”

他一臉一言難儘地說道。

**

“回到日本開心嗎?”

少年如此問著,他手中捏著一顆紅色的玻璃珠,睜著一隻眼透過玻璃珠看向窗外。

他的麵前是一整麵玻璃窗,窗外是高處樓層獨有的風景。而顯然,少年的話語不是對著虛空說的。

他的身後亦是空無一物,但隨著少年話語的落下,淺淺紫色的煙霧逐漸漫溢開來。

“kufufufufu,你倒是和以前一樣,什麼事都要計算一番,”從紫色的煙霧中傳來少年的聲音,聞言黑發少年——或者說太宰治捏著他的玻璃珠轉過身,鳶色的眼透過紅色的玻璃珠定定地看著麵前某位遠渡重洋而來的客人。

注視良久,他露出一抹溫和的、細看卻什麼都沒有的笑。

“那是當然,”

他如此說著,仿佛聽到了極高的讚譽。

六道骸掃過一眼,麵前的少年相較於上次見到的時候變化算不上大。

雖說因為年紀的增長身形拉長了幾分,但那頭黑色的略微蜷曲的短發與發間白色的繃帶、令人作嘔的語氣說辭、以及那遠遠就能聞到的腐朽的氣息,卻是與記憶中一般無二。

不過對方看待他大概也是如此。

六道骸在心底冷哼一聲,麵上卻是露出了笑意。

如果此時有第三人在場的話,定然能夠發現這兩看相厭又不得不相見於此的二人麵上的笑意幾乎如出一轍。

如出一轍地虛偽到令人作嘔。

但今天來兩人都不是來惡心對方的,無謂的寒暄自然而然略去,相似的二人同時笑了起來。

“既然你離開複仇者監獄,也就是說黃金之王回歸了吧。”

擁有著讓無數人咋舌的情報網的太宰治自是知曉此前黃金氏族與六道骸的交易,他張開雙手啪嗒一聲坐到身後不遠的座椅上,像是個孱弱的孩童坐上了大人的椅子。

在如此手舞足蹈半晌之後他傾身向前,雙手交叉搭在麵前,遮住大半表情。

“那麼,廢話不用多說,黃金之王就交給你了僅僅是拖住他不要讓黃金之王摻和進接下來的動蕩的話,你還是能做到的吧?”

少年微微側過頭,光與影在他身後組成一道妙曼的畫麵,他隻輕聲呼喚對方的名字。

“六道君。”

沉默半晌後濃霧中傳出kufufufu的笑聲,卻並未回答他的話語,說出的話也帶上了些冷嘲的意味。

“你是個瘋子。”

那雙似乎可以看透人心的異瞳盯視著太宰治,六道骸的身形在濃霧中浮現,以一種詭異而諷刺的語調下定結論。

但太宰治並未因此感到惱怒或者其他,他甚至歪了歪頭,模樣看起來如同無知的孩童一般格外天真。

“那麼,不行嗎?”

他問道,語氣慢悠悠的。像是毫不在意,又像是勝券在握。

六道骸嗤笑了聲,卻是沒有拒絕。

“看在……的麵子上。”

他這樣說著,身形逐漸模糊在濃霧之後。

待到濃霧徹底散去,太宰治才像是上了發條一樣動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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