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害怕王筀鵀這個妖怪歸不怎麼害怕,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姬昌就此會放過她。哪怕王筀鵀並沒有傷害到他,還有一項擅闖西伯侯府的罪狀呢。當著王筀鵀的麵,姬昌無法喚人進來,隻能寄希望於被他攆出去的侍從發現屋裡除了他之外,還有外人,然後趕緊叫人過來。不然,在自身性命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他乾嘛和王筀鵀東拉西扯的說那麼多,當重病在身的他真有那個閒情逸致呀?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
儘管王筀鵀說她此行,對他沒有任何敵意,也不會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來,可是且不說兩人本就處於敵對的立場,單她是一名妖怪,這個身份就足以讓人質疑。妖怪說的話,能相信嗎?一旦王筀鵀翻臉,對他出手怎麼辦?他難道還能指責她說話不算話呀?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已經儘可能的在拖延時間了,但是迄今為止,府裡卻沒有一人發現他房間裡的不對勁,不曾過來抓人。現在王筀鵀要走了,讓她就這麼離開,他不免有些不甘,但是他卻沒有留下她的手段,心中不由得很是懊惱。
王筀鵀不知道姬昌這番心裡活動,既然和他說一聲要走了,手一揮,接觸了屋內設置的禁製,身形一晃,頓時就消失在姬昌的眼前。姬昌在王筀鵀走後的舉動暫且不提,且說王筀鵀出了姬昌的房間之後,四處看了一下,然後選定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飛了足有一個多時辰之後,她突然停了下來,落在地上。明明四周無人,王筀鵀卻目不轉睛的盯著西南方上空的一個地方,開口說道:“龜老,你老人家把我叫出來,也不說什麼事,出了西伯侯府之後,就這麼帶著我一直兜圈子,有意思嗎?”
隨著她的話音,在她一直看著的方向,慢慢的閃現出一個人影,正是北冥玄龜。北冥玄龜露出真身之後,壓下雲頭,神色不滿的說道:“我從邙山回來,看到你的留言,本來以為你離開朝歌,不好好修煉和你的兩個姐姐熟悉三才陣,跑到西岐這邊是有什麼重要的大事呢。結果過來一看,看到你和一個沒有幾天壽命,快要死的一個凡人在那磨磨唧唧的,叨咕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倒是真夠有閒心的,那些糟爛事早就已經過去了,你翻出來又有什麼用?”
“我在這裡謝過龜老了。”王筀鵀對著北冥玄龜拱了拱手,謝過他因為擔憂她,怕她在西岐遇到危險而特地跑了這麼一趟,但是還是忍不住抱怨道:“我知道我臨時起意跑來西岐這裡,讓龜老擔心了,是我不好。不過龜老你不滿歸不滿,也不用一刻都等不了,就我叫出來,這大晚上的溜腿吧?”
北冥玄龜不以為然的說;“這算什麼溜腿?我不過是想讓這夜風吹吹你發熱發昏的腦子,看看能不能讓你清醒一下?就這麼點距離,這麼點時間,能消耗你多少法力?要是就這麼一會子你都吃不消的話,實在是太廢物了。還談什麼和女媧為敵,還不如趁著有時間,趕緊找個隱秘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藏起來,躲過你的殺身之劫要緊。”
他擺了擺手,說道:“至於道謝就不必了。我並不是因為擔心你才來西岐的。雖然我們結盟了,但是並不意味著我就必須理會你的生死。更何況,你自己不知道小心謹慎,自己找死,往死路上奔,你自己都不把你自己的那條小命當回事,我乾嘛比你還要緊張你的性命呀?”
聽了他這話,王筀鵀尷尬的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如今細想一下,自己頭腦一熱,心思一動,就跑來西岐的舉動確實是冒失了。確實,西伯侯姬昌重病在身,瀕臨垂死之際,但是如果就因為這個,將他視為沒牙的老虎了,那就大錯而特錯。
之前,姬昌在她麵前昏死過去,王筀鵀擔心他死在她麵前不好說,她被冤枉成了殺死他的凶手,從而成為西岐反商的一大理由,因而出手將姬昌救治了過來。可是沒有了姬昌這個理由,不代表就沒有了其他理由,比如姬昌的妻子、母親、兄弟以及他的孩子。
王筀鵀可沒有忘記,在原本的曆史上,蘇妲己殺了伯邑考之後,將其肉做成肉餅,送給被紂王囚禁在羑裡的姬昌吃。姬昌那個時候,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然就會有性命之憂,所以隻能硬著頭皮吃下明知道是由自己的兒子肉做成的肉餅,並且還不得不謝過紂王的賞賜。
姬昌這麼做,雖然讓人看出他心性是個能容人所不能忍的,但是在有些人眼中,到底情有可原。在這件事上,人們對他更多的是同情,譴責的是紂王的殘暴和蘇妲己的狠毒。但是王筀鵀卻不這麼看,她的觀點和世人大不相同。她承認那個時候的姬昌確實比較可憐。因為他如果不想死的話,除了吃下由伯邑考的肉做的肉餅之外,的確再沒有第二個選擇。不過從中也可以看出姬昌的心性到底如何,絕非他在世人眼中和口中傳頌的那樣,是高大上的聖人形象。
在這個世界,王筀鵀穿來之後,在蘇妲己和胡喜媚麵前,揭破了女媧的謀算,所以在伯邑考入朝歌,救姬昌的時候,蘇妲己並沒有殺他,而且最後還將他們父子一並釋放回西岐了。當蘇妲己入魔之後,需要吃靈秀之人提高修為,她把主意打到了姬昌的身上。可是姬昌無論如何都不肯來朝歌送死,但是麵對蘇妲己以紂王的名義,三番五次的召喚,他在實在推脫不過的時候,把兒子伯邑考推了出來,讓他替他來朝歌送死。
不管是原本的曆史中,姬昌吃了親兒子的肉,還是在這個世界裡,他把兒子推出來代替他去死,都可以看出他心夠黑,夠狠。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這兩件事一出之後,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譴責的對象無一都是殷商,是紂王和蘇妲己這邊,認為他們殘暴凶桀,而姬昌這邊卻是一副受害者的可憐形象,而無視了他在這裡麵的作為。
儘管這個世界還沒有宣傳和包裝這兩個詞的出現,但是王筀鵀覺得,西岐那邊,早已經無師自通的掌握了這兩個詞的精髓,並將其使用的出神入化,具體事例,可見西伯侯姬昌的美好形象。
通過上述事件,王筀鵀不覺得,如果可以通過給她扣一定帽子,從而達到削弱西岐以臣叛主,在大義上不占理的影響,姬昌會吝惜自己母親、妻子或者孩子的性命。這其中達到的效果或許沒有姬昌死了的效果好,但是就算遜色幾分,不過有西岐的官方從旁彌補,也能把差的這一點給補足了。而且,她相信,為了西岐未來的大業,這些人是不會舍不得自己的那條性命的。
西岐上下的都被姬昌給洗腦了,對他的話,唯命侍從。如她所想的那種情況是大有可能發生的。對此,王筀鵀毫不懷疑,因此儘管她嘴上不肯認錯,但是心中很是後怕。她很是懊悔,覺得自己這個“心血來潮”來得實在不是時候,希望在自己走後,姬昌並沒有想到這一點,又或者是顧忌著人之將死,還是不要造孽,積一點德為好;………反正不管是什麼理由,都希望不要有人死去才好。不然,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對她來說,這種無端端背負一條人命的滋味可不好受。
因為考慮到這一點,所以王筀鵀並沒有馬上回轉朝歌,而是在西岐又停留了好幾天。或許是王筀鵀的祈求有了效果,西岐這幾天風平浪靜,既沒有傳出有人偷偷潛入西伯侯府的消息,也沒有暗中調動人手,抓捕什麼人的跡象,更重要的是,西伯侯府並沒有傳出有什麼人死去的消息。看到西岐街麵上一片平靜安和,人們生活安樂,就和她來之前看到的一樣,似乎她的到來,不過是大海的水麵上掉了一滴水,泛起的那點漣漪什麼都沒有影響到,她這才放下心來。
在王筀鵀在西岐停留的這幾天,北冥玄龜一直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窺探西岐的動靜。見西岐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安心的她準備回去了,招呼他:“好了,這裡的事了了。龜老,我們一起回朝歌吧。”
北冥玄龜搖了搖頭,說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剛才我都說,我來西岐可不是為了找你來的,我是有正事的。如今這會兒我的事還沒有辦完,我回去做什麼?你先走吧,等我把事情辦完之後,我會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