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趣。”
俊秀黑發少年就像看了一出鬨劇般淡淡說道，而那些怪物就像眼瞎了一樣根本不去近少年身，隻是一個勁兒地向他們幾人撲來。
最終，他也隻能目眥欲裂地看著太宰治將手按在工廠牆壁上打開一道通往外界縫隙，並就此消失在眼前。
太宰治根本不是他所宣稱普通人！！
包括眼前這幾個救了他卻根本不拿正眼看他，這些異能者永遠都是那麼高高在上，普通人在他們眼裡與玩具沒什麼兩樣！
我一定要找到這裡怪物真相，得到足以打敗異能者力量。
他暗中攥緊了拳頭。
就在這時，走在前麵長發男子和白發少年突然同時轉頭，那個讓他莫名畏懼長發男子更是手中突然凝結出一杆長.槍，直直衝他投擲過來。
這是要殺了我？
這個想法還沒在腦內完全成型，那杆槍已經擦著他耳廓發絲射到了身後，與此同時，吃痛咆哮聲幾乎貼著他耳朵響起。
“吼——”
完全由黑色不明物質組成怪物憤怒地掙紮著，然而那杆槍直接把它戳了個對穿，槍尖一端死死釘在地上，它掙紮毫無作用。
與怪物唐突貼臉令白瀨發出一聲驚恐尖叫，甚至不敢回頭，和他同伴一起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怪物攻擊範圍。
“這是……特級？”
操縱著咒靈將兩個作死小鬼抄過來，夏油傑語帶疑惑，眼前這隻渾身散發著橡膠臭味、身體也仿佛是燒焦了橡膠組成怪物，雖然看上去猙獰可怖，但實際咒力看起來卻隻有準一級，與情報中嚴重不符。
“不，不對。”五條悟看著自己腳下，微微睜大眼中有隱約興奮閃過，“不止這一隻啊。”
“每逢山火降臨之時，最先出現往往並非是火焰與濃煙，而是奔逃動物。”
鐘離同樣注視著地麵，無處不在岩元素高速活躍著，不間斷地將地殼下信息回傳。
“它來了。”
空氣裡臭味突然濃鬱了起來。
恐怖高溫透過地表向上傳播，幾乎是瞬間便將整個工廠領域溫度提高到堪比火山。四周牆壁發出不堪重負咯吱聲，融化鐵水順著牆縫緩緩滑落。
早在溫度剛開始升高時，夏油傑就眼疾手快地放出能夠飛行咒靈載著兩個狼狽少年飛了起來。五條悟本想帶著鐘離一起飛，卻看見鐘離腳尖在地上輕輕一踏，便如輕盈羽毛般緊跟著夏油傑飄飛上去。
五條悟看著那精妙能量流動“哇哦”了一聲，緊跟著用術式起飛。
也不知道這領域是怎麼變異，即使是高空也還算是領域範圍，目光所及之處，整個天空都是一種不詳血色。而向下俯視，巨大工廠正如同進了烤箱巧克力般軟化淪陷，黑色液體在地麵上彙聚成一灘湖泊，並最終形成了旋轉漩渦。
大量與剛才準一級相同黑色咒靈正往外爬著，少數成功爬出，大部分卻被那黑色漩渦拖回去，然後再也沒能爬出來。
某種龐然大物正在自漩渦中升起。
依舊是黑色物質組成身體，卻不像那些小咒靈般向下滴液，而是透著一種皮膚般油潤光滑；四肢長而勻稱，像動物般四腳著地，尾椎處還拖著長長尾巴；咒靈脖子如水蛇般修長，頂部沒有頭顱，一張布滿了尖牙巨嘴長在最前方，此時正向著天上幾人發出尖利咆哮。
那渾厚纏繞於咒靈周身汙濁咒力一時間甚至連六眼都無法看透。
“哇！好醜好醜！”五條悟發出像jk一樣嫌棄聲，一邊做作地捂眼一邊躍躍欲試地抬手。
“特級，你臟到我眼睛了！”
龐大咒力波動一閃即逝，術式【蒼】被發射出去，隨著一聲巨響在咒靈身上開了個大洞。吃痛咒靈憤怒地咆哮著，巨掌重重地拍擊地麵，惡臭黑色液體便如同利劍般向天上射出。
零星液體打在護盾上，更多則帶著破風聲射向虛假天幕，血色天空震顫著裂開了巨大豁口，能通過豁口看見外麵灰蒙蒙天空。
夏油傑臉色一變，“它想要撕開自己領域？”
這隻咒靈自帶黑色液體領域內都快要盛不下了，一旦打開領域，麵對這些詭異液體將是毫無防備擂缽街！
咒靈身上先前被【蒼】打出大洞已經完全愈合了，它發了瘋般向天上拋射著液體組成利箭，眼看著那天幕就要被液體腐蝕殆儘。
五條悟毫不猶豫地就要再來一發術式，然而另一隻手卻從旁邊伸了出來，不容置疑地將他前伸胳膊摁了下去。
“莫要急躁。”鐘離低聲說道，“用你眼睛仔細觀察。”
那種令五條悟好奇到貓貓撓桌未知能量在空氣中彙集著，引導著六眼本就寬廣視線層次不斷拔高。咒靈渾濁構成在他眼中逐漸透明，顯露出最內裡模樣。
那咒力構成腹腔居然是中空。
或者說，被人為掏成了中空。
金色方塊構成空間死死卡在咒靈體內，與咒靈血肉相接邊緣處不斷地被消除後又再生。而在方塊內部，一名高大長發男子正捂著腹部傷口蜷縮在那裡，手中某個東西正持續不斷地散發著強烈咒力波動。
在六眼視角中，那東西咒力與咒靈勾連在一起，甚至無視了那明顯能夠阻隔空間金色方塊。
“那是……宿儺手指？”五條悟微微睜大了眼。
“不僅如此，那位被困先生還是一位空間係異能者。”鐘離說道，“空間係異能與咒力交纏蒙蔽了你眼睛，令你無法看透本質。而被保護在方塊內部宿儺手指則為咒靈提供了修複能力。若你術式無法做到瞬間貫穿咒靈血肉與空間方塊，縱使打在它身上，亦是毫無意義。”
“……嘖。”五條悟煩躁地抓了把頭發，“這種時候我要是會使用【赫】話……”
當然，他也知道這也就是口頭上說一下。
五條家祖傳術式，順轉【蒼】與反轉【赫】，前者由於與無下限原理接近，相較而言更容易習得，後者則更加困難些。眼下這種情況顯然是帶有穿透效果【赫】更有用。
但五條悟也相當清楚，一旦【赫】真穿透了那層屏障，藏在內部男人一定會在同一時間被轟殺至渣，連灰都不會剩下。
他五條悟雖說無法無天，卻也還沒到能夠隨意抹殺一條生命地步。
一旁夏油傑也在努力思考著自己還有什麼咒靈能派上用場，但此時他踏入咒術界還沒有多久。術式上限雖說極高，手頭能用咒靈也確實沒幾個。等級最高還是個沒什麼攻擊力準特級。
鐘離散開了引導六眼岩元素，微光閃爍岩槍在他手中重新凝聚。
“鐘離先生？”
五條悟困惑地偏了偏頭，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逐漸興奮起來。
“難道說……”
“縱使天賦再高，應對危機方法也還需多加鍛煉才是，想必你們已經清楚這點了。至於這次——”鐘離淡漠地看著下方肆虐咒靈，“便給你猜謎遊戲一點提示如何？”
話音落下。
鋒銳長.槍撕開空氣，如隕星般被投擲而下，凡槍身所過之處，遊離岩元素被不斷捕獲構築，等到了咒靈近前時已是比咒靈還要高巨型岩槍，狠狠地將咒靈一隻爪子釘在了地上。
“吼——”
淒厲嘶吼在領域內回蕩著，咒靈扭動著想要將爪子抽出，那岩□□入之處卻有明黃色封印如枝杈般在皮膚上蔓延，隻瞬間便蔓延了半個身子，將爪子死死封印在岩槍上。
緊接著又是數根岩槍落下。爪子、尾巴、關節、脊椎，一杆又一杆岩槍攜帶著巨勢砸落穿釘，甚至透著幾分有條不紊。
而那咒靈，明明擁有著特級實力，此時卻宛如砧板上無力扭動鯰魚，隻能任由天釘般岩槍一步步縮死自己活動範圍。
最後一根岩槍瞄準是脖子頂端，顎骨被貫穿咒靈失去了最後一點活動空間，龐大身軀倒在地上濺起無數黑色液體，又順著無法腐蝕光滑表皮緩緩滑落。
咒靈被貫穿嘴裡發出無力扭曲嘶鳴。
“哇……哦……”
不成調讚歎從口中發出，大腦因為過於龐大信息量幾乎宕機當場，但五條悟卻依舊緊緊地盯著這如雨岩槍，生怕因為分神錯過哪怕一瞬畫麵。
六眼視角下，本就宏大震撼力更上一層樓。無數平日裡不可見岩元素宛如被一雙無形大手所操控，自發彙聚成星河般能量洪流，於虛空中跳躍出扭曲音符。那數把巨大岩槍更是能量壓縮工藝極致，單隻是看著便如有萬鈞重岩壓製而下，想要解析或複製幾乎是不可能事。
兩行鮮血順著鼻腔流下，過載大腦已經發出了尖銳警報，然而五條悟卻依舊用六眼貪婪地描摹著那幾杆岩槍，試圖解析出哪怕丁點構造。
“夠了。”
清冷話語從旁邊傳出，隨即視線被一隻手遮擋。五條悟卻不閃不避，隻是興奮地喃喃著：“這種程度能力，這種程度影響力，果然隻能是……”
五條家神子不信神。
但此時此刻，沒有哪個詞彙更能概括這天威般權能。
鐘離並不正麵回答五條悟疑問，隻是輕輕勾了勾另一隻手手指，已經布滿了咒靈整個身軀封印頓時在這一勾之下活了起來，扭曲著在咒靈身體表麵撕開了一條巨大豁口，露出了深埋其下黃色方塊。
流動岩元素蜂擁而入，咒靈內腔瞬間化作結晶。被切斷了聯係宿儺手指上咒力再度波動數下，終於歸於沉寂。
或許是察覺到了危機過去，本就已經是在勉力維持黃色方塊幾乎在同一時刻破碎，陷入半昏迷男人狼狽地從咒靈腹腔裡掉落到結晶平台上，好險沒滾落到黑色液體中去。
標本一樣被釘在地上還被開膛破肚，此時咒靈幾乎隻剩下了微弱本能反應。一切都似乎在這一刻塵埃落定，隻待夏油傑將奄奄一息咒靈變作咒靈球。
變故是在這一刻發生。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目瞪口呆時候，躲在夏油傑背後白瀨突然發出驚恐尖叫，一隻在先前混亂中幸運地逃過一劫準一級不知何時繞到了後方，憑借著高強彈跳力撲到了白瀨背上。
這麼近距離，還是在自己咒靈身上，反應過來夏油傑完全能在黑色咒靈發動攻擊前救下白瀨，然而白發少年接下來舉動卻讓他準備營救行動一滯。
白瀨將自己畏縮跟班推到了黑色咒靈懷裡。
“白瀨！”那少年哭著尖叫道，可被他叫到名字白發少年卻隻是恐懼到不斷後退。
“滾啊！離我遠點！”他驚慌失措地大聲咒罵道。
壓縮到乒乓球大小【蒼】準確彈射到黑色咒靈頭上，被爆了頭黑色咒靈頓時化作原始咒力消散，差點被挾持少年一屁股坐倒在夏油傑咒靈背上，雙眼瞳孔還因為恐懼而微微放大著，卻依舊堅持著以一種陌生眼神緊盯著送他替死白瀨。
根本沒在意兩個少年之間暗湧，五條悟耍帥般吹走自己指尖不存在硝煙，奇怪地歪了歪頭。
“你怎麼了傑，反應得這麼慢？”他困惑地問道。
微閉上眼，夏油傑將腦海中莫名其妙雜念清除出去，再次揚起熟悉笑臉。
“不，沒什麼。我還是先把這兩個孩子送出去吧，領域裡還不太安全。”
五條悟嫌棄地擺手，“快送快送，我早看那小子不順眼了。”
心知是在特指自己白瀨抖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敢再說什麼。
分出一隻咒靈送走兩個嚇得不輕少年，高專生們快速地清掃了一遍領域，將之前漏掉準一級全部揪出來祓除，最大那個特級也沒被放過。一頓忙乎之後，夏油傑手心裡多了幾顆圓潤咒靈球。
五條悟還在一旁繪聲繪色地和家入硝子講剛才發生事，鐘離卻已是走到了夏油傑身邊，手指輕輕拂過幾個咒靈球。
“若日後得獲新靈，亦可來橫濱尋我解決。”平時很閒鐘離說道，“你可以將這當做一場交易，至於報酬……嗯，錢財可行，情報可行，若有什麼有趣故事或曲子能說與我聽，亦可行。”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刻吃下那幾隻咒靈球，反而反手將其收了起來。端端正正地向鐘離弓腰行了禮。
“非常感謝您不計前嫌幫助，鐘離先生。我為最初見麵時冒犯道歉。”
雖說不知者無罪，甚至鐘離自己都不在意。但他刺探態度也確實失了禮數，理應有這麼一場正式道歉。
“哦哦！傑你居然也會道歉？你明明寫檢討書時候都不會鄭重其事地寫對不起！”
五條悟看熱鬨不嫌事大地湊了過來，欠打地大呼小叫著。夏油傑額頭青筋暴起，摁著五條悟脖領子將人拎到近前。
“你也給我好好道歉！說到失禮你也不遑多讓吧！”丸子頭少年咬著牙說道，“而且你剛才高壓縮【蒼】絕對是六眼偷師！道謝也給我好好做啊！”
好同學數落頭頭是道，原本還囂張嘲笑五條悟頓時蔫了下來，卻依舊有樣學樣地向鐘離行禮道歉。
錯了就是錯了，高傲如五條悟不會胡攪蠻纏什麼。
唯一因為經常熬夜治療而性格上比較佛係家入硝子無奈地搖頭吐槽：“所以說你們這些男生，這種事何必呢？”
笑鬨一會兒，五條悟終於想起了地上無人問津許久宿儺手指，隨手撿起揣到褲兜裡，又看了眼地上躺屍男人。
“鐘離先生，這人怎麼辦？”
鐘離當然認得這是誰。
但這並不能造成什麼影響，未來因果歸結於未來，他隻是像對待陌生人一樣說道：“這附近短時間內都不會有人，將他留在這裡即可，他傷勢並不影響蘇醒。”
“哦，那算了。”五條悟聳了聳肩，直接將這件事從腦內刪除。
幾人離開後，附近很快陷入了寂靜。
“嗒”。
貓一樣輕微腳步聲從角落裡傳來，黑發少年緩緩從雜亂房屋間走出。
他衣擺沾了幾處灰塵，手上也因為要搬開雜物躲到房間裡而多了些許細小擦傷，可他卻並不在意，隻是極目遠眺著，鳶色雙眼似乎能透過那重重牆壁阻隔看到已經走遠長發男人。
“是叫……鐘離。”
他小聲喃喃著，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
先前領域撕開縫隙，他就算躲在外麵也能看到那驚人偉力，甚至因為自身異能力特殊，他還隱約看到了些許六眼都沒能看出東西。
某個瞬間，這片大地在與那位神明共同吐息。
“哈哈，神明。”
少年輕輕地笑了出來，聲線柔和而清澈，卻蓋不住其下翻滾陰鬱。
“神明啊，神明啊，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他像個小信徒一樣自說自話，哼著自編跑調歌謠，看都不看地上躺屍男人一眼，蹦跳著走遠了。
又是許久寂靜。
直到這時，看似一直昏迷不醒男人才猛地睜開了眼。
巨大岩槍貫穿咒靈時金色還殘留在他視網膜上，近距離感受到高濃度神之力衝擊，似乎連他一直以來迷霧般記憶都鬆動了些許。
總覺得他也曾與某片相似而不同金色共處過。
——你是誰？
他乾涸嘴唇動了動，無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