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確實沒有說假話,他根本不需要彆人幫忙。
凜綺坐在正好能看見廚房內的情景的餐桌邊,原本坐得筆直,等了一會後,也漸漸地懶怠了些,倚靠在椅背上,默默盯著辛德瑞拉。
她確定辛德瑞拉能夠感受得到她的目光,但偏偏辛德瑞拉表現得和毫無察覺一樣。
他默不作聲,安靜地做飯。
洗菜,切菜,烹飪,他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
窗外的光正好落在他的身上,逆著光,他的身邊都恍如有一圈絨毛般的白色光暈,讓他的身影,好像融化在了白光中,一片朦朧。
為了方便洗菜,他剛才卷起了一截衣袖,露出的小臂結實,肌肉線條分明,在光中白的幾乎透明,不,是在發亮——
他筆直的長腿隨意的踩在地上,光勾勒出的他的身形。
他的背影在逆光中,就像是畫中人,似乎隻會在故事中出現,現實中很難尋找到這樣的存在。
凜綺望著辛德瑞拉的背影。
辛德瑞拉把洗好的菜往盤子裡裝,動作輕盈又流暢。
他的手指修長消瘦,看起來靈活極了,如果不是剛才她才握住他的肩膀,把他壓製住,而他又那麼用力的掙紮的話——
光看他現在從容的動作,根本就看不出他的身體裡居然蘊藏著那麼大的力氣,簡直就和蠻牛一樣。
凜綺稍稍動了動手指,將手指緩緩握入掌心中。
指腹下,似乎還有辛德瑞拉掙紮時感受到的,肌肉緊繃時如鐵般堅硬的觸感,肌膚炙熱的溫度,薄薄的衣服很難阻隔。
隻是出了一會神,辛德瑞拉已經在用抹布擦拭灶台了。
已經完成了嗎?
凜綺稍稍直起身體,就看見辛德瑞拉“一不小心”把一個蛋殼捏的碎如細粉,蛋殼落在了一個餐盤中。
凜綺的動作頓住了。
她不留痕跡的重新靠回椅背。
辛德瑞拉對她的視線毫不顧忌,又“一不小心”,將切碎的生洋蔥落進了另外一個餐盤中。
凜綺緩慢的眨眼,一錯不錯的盯著他的手指看。
最後,辛德瑞拉又“不小心”把手中的調料瓶微微一傾,不知道是什麼的調味料紛紛揚揚的落在了餐盤上。
辛德瑞拉從容的把料理攪了攪。
凜綺:“……”
她心中肅然,開始思索,哪一盤是她的。
怪不得彆人說彆得罪廚子,這確實是她遇見的最危機,最可怕的狀況了。
她還來不及分辨哪份是她的幸運午餐,就看見辛德瑞拉又重新認認真真洗了手,開始用開水燙碗碟。
那套純白餐具,她很眼熟,昨天剛用過,今天早上也是這一套。
辛德瑞拉洗了好幾次手後,才開始重新認真做飯。
凜綺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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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接近午餐的時間,玫瑟塔就急急忙忙的從樓梯上跑了下來。
她做彆的事情都會偷懶磨蹭。唯有吃飯最積極。
“好了嗎?好了嗎!我可餓死了!”
這兩天繼母都因為身體不適而沒有出現,玫瑟塔預備趁著這個機會大吃大喝。
午餐已經擺到餐桌上,看起來比平時還要豐盛一些,她的眼中閃爍著光芒,用手指卷著頭發,歡快的蹦跳桌椅,才顧上左顧右盼,尋找凜綺的身影。
她找了一圈,方才看到凜綺從廚房內出來。
玫瑟塔皺起鼻子,“你怎麼又跑到廚房裡去了?”
“廚房裡到處都是灰,會弄臟裙擺的。”她眼巴巴地望著凜綺。
凜綺搖了搖頭,“我去看看那棵樹,對了,雪人已經堆完了。你要去看看嗎?”
玫瑟塔顯得興致缺缺,“算了吧,我肚子餓了。”
她的性格就是這樣,性質來的時候攔都攔不住,卻又二分鐘熱度。
凜綺就知道她會這麼回答,微微勾起嘴角,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了。
菜都已經擺好,玫瑟塔聞到味道。尋來的時候時機正好,飯菜還沒有涼,滋滋冒著熱氣。
貴族家庭都習慣收集成套的茶具,瓷器,餐具。玫瑟塔她們姐妹使用的都是一樣的餐盤。
唯有凜綺是新來的,一套裡勻不出多餘的來,她的餐具就和玫瑟塔她們不一樣。
玫瑟塔也留意到她的目光所向,順著看過去發現她的麵前空空,好奇地眨了眨眼,“你的午餐呢?”
凜綺略微轉過頭,望著她的臉,玫瑟塔被她看的有些心虛。
凜綺發覺這一家人沒有一定要湊在一起才能開始午餐的習慣。
就像是梅塞爾絲每天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玫瑟塔也沒有要等她的意思,繼母更是每天叫玫瑟塔把飯送到房間裡。
也就是玫瑟塔難得找到一個玩伴,所以才天天要膩在一起。
她輕描淡寫的回答,“你沒來之前,我先吃了。”
美味的午餐,當然是要趁熱,才更加完美。
玫瑟塔愣了一愣,頓時大驚。
凜凜不等她——
她握著餐叉的手略微鬆了鬆,大腦宕機兩秒後,隻有一個念頭。
凜凜不會是害怕她又把她的午餐給吃光吧?
她不是這樣的人!
至少……至少不是頓頓如此啊!
“我在這裡坐一會好了。”
看著玫瑟塔像是受了什麼重大打擊一樣眼淚汪汪,凜綺頓了頓,終究還是開口,其實她本來就沒有準備離開。
她的手邊還有一杯玫瑰花茶,剛才太燙了,她準備喝了茶再走。
玫瑟塔吸了吸鼻子,想說什麼,但是飯菜放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