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剛蒙蒙亮,凜綺從帳篷裡鑽出來。
她伸個懶腰,來到小河邊,心情愉悅的在水邊洗臉。
水麵倒映出她的臉,她的表情懶洋洋的,棕發有些毛毛躁躁,一兩縷不聽話的翹起,壓都壓不住。
凜綺沾了清水梳頭。
那幾縷頭發還是頑強的翹著。
凜綺努力了片刻,就果斷放棄了,簡單洗漱後,在旁邊的樹上摘了幾個野果,往帳篷去了。
掀開簾子時,辛德瑞拉已經起床了。
被褥也已經被整理好,疊得整整齊齊,辛德瑞拉抬眼看見她,頓了頓,若無其事的轉開了眼睛。
凜綺也沒在意,將手中的野果拋給他,“肚子餓了嗎?吃吧。”
辛德瑞拉一向都沉默,現在覺得彆扭不願意開口也沒什麼。
凜綺想起昨晚混亂的局麵,再看見此刻一臉若無其事的辛德瑞拉,總感覺有些想笑。
辛德瑞拉老老實實的穿了她提供的新衣服。
潔白襯衫的紐扣,直扣到最上麵一顆,遮蓋住喉結附近的痕跡。
袖口也老老實實的放到手腕處,如果她沒記錯,那本來該有一圈牙印。
是辛德瑞拉強行忍耐,瀕臨崩潰的時候,為了防止漏出什麼聲音,自己咬的。
他的體質不太容易留下痕跡,但耐不住他自己下手這麼重。
現在,這件清爽簡單的襯衫下,到處都是旖旎的痕跡。
辛德瑞拉自己也裝作無事發生,淡淡將亂七八糟的帳篷收拾回原樣。
看見他這樣,凜綺也就也不開口了。
她也不是什麼魔鬼,總要給人點緩衝的時間的吧。
反正昨晚該說的不該說的,在混亂中,他都哽咽顫抖的囫圇吐了個乾淨。
相顧安靜了一會,凜綺在墊子上坐了下來,啃起野果。
辛德瑞拉沒吃。
他沉默了一會,抬起眼凝視凜綺,等到她吃完,才開口,過來一點。?_[(”
他原本就不是為了故意冷落她,不和她說話。
下意識逃走,也僅僅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所以才選擇了逃離。
在給自己施加傷害時,他一向都很果決,有機會接觸到幸福,卻想要逃避。
開始選擇沉默,後麵就很難找到機會開口。
而且,他本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凜綺看起來很生氣。
辛德瑞拉想想,也能夠明白。
在迫使凜綺離開這個世界時,他已經做好了,永遠不再見她的打算,因此終於將自己的內在全部表露。
他的想法,他的心事,全都不加掩藏,完全攤在她麵前。
辛德瑞拉自己都覺得,那些瘋狂扭曲的嫉妒,和自己這個人一樣,帶著不能見天日的灰塵味。
他怎麼敢麵對凜綺?
前一天還做好永遠不再見的準備
的人,一天不到就重新出現在麵前。
很難描述,那一刹那的心情。
凜綺看了看他,默默挪了過去。
辛德瑞拉的手落在她的頭發上,察覺到辛德瑞拉是要給她梳頭發,凜綺就轉過身去,背朝著辛德瑞拉。
他的手很溫暖,輕柔地穿梭在她的發間。
原本不聽話的翹起的發絲,在他手中服服帖帖,他三兩下就把她的頭發給梳理好。
凜綺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她剛想回頭,辛德瑞拉忽然從背後圈住了她。
他的體型大,臂展長,能夠輕而易舉將她整個人都籠在懷裡。
凜綺覺得有些詫異,但也隻是挑了挑眉,“怎麼了?”
辛德瑞拉將下巴擱在她的頸窩,“唔……”了一聲,然後就沉默了下來。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凜綺的判斷一點都沒有錯。
原本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在經過昨夜以後,不願開口也不得不開口。
現在,已經沒有那種無話可說的感覺了。
昨晚簡直像一場瘋狂的夢境。
他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但凜綺的態度實在是強硬。
她一改平時若即若離,什麼都不在乎的作風,一刹間化身成為作風殘酷的暴君。
明明對待其他,她都不這樣的……
但被粗暴對待後,辛德瑞拉反而對忽然降落的幸福,有了些許的實感。
凜綺回到他的身邊了,是可以觸碰的,她的手觸碰過他。
不是幻覺,而是真實。
他這樣不被選擇的存在,竟然也能獲得這樣的垂憐。
是應該要去感謝……未來的自己嗎?
凜綺等了半天,辛德瑞拉也隻“唔”了一聲,就沒了後續。
雖然聽不出什麼含義,但是比之前好,至少,辛德瑞拉主動開口了。
凜綺一轉眼,就能看到辛德瑞拉放大無數倍的臉。
他長長的睫毛微垂,在眼下留下一片鴉青的陰影,半遮蓋住灰藍的眼睛,目光靜靜望著前方地麵上的一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