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岡義勇很明顯有一個停頓。
他因為這出乎意料的一踢,有點受驚。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白川芨還有這樣直白又粗暴的一麵。
她對著自己總是很有禮貌,又是很溫柔的一個女孩子,這時候卻要自己動腳去踹門。
她的腳會痛吧。
富岡義勇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對,或許是該按照她說的去砍屋頂,畢竟她分析的很對。
他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對白川芨全都是錯誤印象,無論是她富有迷惑性的外貌,還是懶得搭理他的作為,都給了他白川芨是一個弱小又堅持的女孩子的印象。
富岡義勇覺得,雖然他是個一看鬼就驚慌失措的弱者,但是在比他更弱的女孩子麵前,至少不能退縮,怎麼也要保證她的安全!他下定決心。
隻是此時,他眼裡麵柔弱溫柔的女孩子已經興奮到快要暈過去了。
白川芨根本不看他一眼,直直盯著漆黑的屋內,房子就像一隻巨獸的嘴,長著尖牙,正等待吞噬進去的人。
悄無聲息,白川芨的嘴角向上彎曲了一個弧度。
“這麼黑,沒有開窗嗎?所以都發臭了啊。”白川芨輕聲道。
空氣中飄來,不詳的血腥味,跟她身上摻雜著化學藥劑的冰冷血味不同,屋裡麵傳來的是,帶著**臭氣的血味。
明顯放了很久,在這樣的天氣下,腐壞的人肉酸臭。
富岡義勇顯然也聞見了這個味道,他表情凝重起來,手指放在刀上。
屋裡麵就是鬼啊,是那種非常具有價值的類人生物。
白川芨舔了舔嘴唇。
好高興,人體再生方麵的課題又要有突破研究了嗎?自從上一個實驗體因為不知道為什麼自殺了之後,在理事長的插手下,在這方麵的研究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什麼像樣的突破了。
這裡沒有學園都市的條條框框,也沒有人會維護鬼的鬼生權益——這些人都恨死鬼了呢。這就意味著,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約束她了!
殺鬼完全是正當的,合理的行為!既然都可以殺掉了,那麼拿來做研究也是完全符合規則的行為了吧!
白川芨想到這裡狂喜,全身上下,甚至
瞳仁都開始顫抖。
富岡義勇見此更是咬牙,她已經害怕到發抖了,卻還是要堅定地進去殺鬼。所以,身為比她強一點的男子漢,他就更不能退縮了!
白川芨迫不及待!
馬上,馬上就來接你,我的新實驗體,我的好孩子——
白川芨抬腳就要進去。
衣服領子卻被人一拉,失去平衡,往後退了兩步,還是身後的人扶著才沒有摔倒。
怎麼回事,富·岡·義·勇!
剛剛爆發的興致被打擾,就把好像一個熟睡的人從香甜的睡夢中喊醒一樣,白川芨憤怒驟然爆發,看也不看順手就是一刀劃過去,也根本不在意自己刀上麵淬了多少試劑。
早知道在路上就該宰了你!
富岡義勇閃開這一刀,全然不知道自己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他嚴肅道:“我先進去,這裡很危險!”
白川芨在他背後,陰影宛若實質。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很危險?
富岡義勇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踏入了門裡。
白川芨憤怒地在原地比劃了兩刀,想起來對方好歹還是帶她過來的,勉強用回去還要用到這家夥的說法勸服了自己。沒有把解剖刀劃到富岡義勇脖子上,她輕輕地敲了敲門,緊隨其後也進了房子。
然後,本來靜止的門,無人自動,“砰”地關上了。
*
黑。
除了黑,什麼顏色都沒有,視杆細胞好像失去了作用,在這片黑暗之中連物體的輪廓都看不見。
這種黑暗並不是從光亮的地方驟然進入了陰影的那種視覺轉變,而且完全失去的視覺的那種黑,作為一個可以肆意玩弄人體的研究員,白川芨對於這種感覺很熟悉。
除了黑就是靜,萬物死寂的安靜,前麵本來應該存在的富岡義勇在感知中也失去了蹤影,仿佛這片黑暗裡麵至始至終就隻有她一個人。
聽覺也喪失了嗎?
“不太妙啊……”白川芨拉長聲音,不出所料完全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隻能感覺到嘴巴張了張而已。
……搞什麼啊,聲帶明明是震動了的。
她手上轉了個刀花,順手將短小的柳葉刀插入應該是口袋的地方。
在紫藤花之家的時候,劍士告訴她,麵臨鬼的戰場,生死相搏,每一秒戰局都
可能發生變化,隨時都有可能受傷,喪命。
有的鬼還掌握特殊能力,更加可怕,這種鬼的出現,每次都會導致大量隊員死亡。
看來這一次就遇見了這樣的鬼存在。
白川芨一邊往前走——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前進了沒有,隻是邁出腳步往前而已。
人類依靠視覺獲得外界90%的信息,靠聽覺獲得剩下8%,現在這兩條途徑都被截斷了。
觸覺,感覺,風的方向,化學物質在皮膚表麵上發生的微小反應。
要是切段了從外界獲取信息的手段,那還不是像個木頭人一樣任由對方擺弄了?
白川芨心想。
真是糟糕啊,要是跟她一般人的話,肯定全身發抖喪失鬥誌。
抑製不住害怕的感覺,害怕的連刀都拿不起來了,失去了視覺跟聽覺隻能任鬼宰割了,還不如放棄了呢——
“真的嗎,還是說你是希望我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