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看到另外三張上鋪的床簾裡紛紛亮起手機燈。
然後傑哥床頭的簾子沒拉上,準確瞄到大片孔武的肌群。
入住第一天就找麻煩,薛舔舔你是不想住了對吧。
“對不起……對不起啊。”薛業摸黑下床疼得咬牙切齒,“對不起對不起,今晚我買盒飯賠罪。”
孔玉是不希望薛業有事的,因為他一有事就等於傑哥有事了。“你乾嘛去啊?”
薛業對孔玉零好感可礙於室友麵子在。“出去一趟。”
蒼天啊,陶文昌看了一眼時間,報應,都是報應,擠兌薛業三年,都他媽是報應。
“去哪兒?”祝傑揉著酸澀的上眼皮,被吵醒心情不佳,聲音壓著憤怒,低得沙啞。
“傑哥我去醫院一趟。”薛業開口也很低啞,“血液中心來的電話。”
血液中心?祝傑一秒把眼睜了,翻身下床速度之快仿佛根本沒睡。“我帶你,宿舍有門禁得翻牆。”
門禁?牛逼。薛業提好鞋,跟著出去,差點沒翻過去直接卡在上麵丟人現眼,腰啊疼死了。
祝傑單膝落地姿勢完美,還帶緩衝。回頭看薛業扒著牆頭往下蹦。
“從小上體校的不會翻牆?高中你翻牆比我快吧。”
“傑哥咱們能不能不提這個,我知道錯了。”東校區,薛業一臉茫然找不到方向,“最近的校門在哪邊啊傑哥?”
“不提?”祝傑帶他往東校門移動,“高一跟我說沒練過體育,這筆賬記著。血液中心找你了?”
兩人心照不宣,稀有血液中心,俗稱熊貓血庫。
“嗯,我媽幫我登記的,說以防萬一。”薛業恍如隔世。
從小教練就警告自己,你是熊貓血,可薛業不當回事,因為家裡還有一位rh陰性ab型血。
祝傑眉頭緊皺,說不好是起床怒還是彆的。“十八歲才能獻血,你這剛成人沒多久就開始抽上了,怎麼不找你媽啊?”
薛業拖著困倦的步伐。“大概是她每年都獻血吧,我這個血型……少,能救一個是一個。指不定哪天自己就用上了。”
祝傑猛地一停,後背被薛業結結實實又撞上一次。
“傑哥?”薛業很困,半眯著眼,遲鈍地看了祝傑一會兒。
“閉嘴。”祝傑把手伸到他右肩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目的地是國際緊急急救中心,薛業睡了一路,下車看到稀有血庫的人舉手牌等在急診門口。他自報家門,接待人員帶著他一路小跑往裡衝。
祝傑大步流星跟著聽了個大概。一個男孩,六歲半左右,從自家彆墅二層墜到一層,骨折內出血。
薛業半睡半醒時不時點點頭,隻想趕緊抽完血趕緊走,傑哥早上的訓練耽誤不起。他天性涼薄,不是熱衷幫助他人的性格,和固定時間無償獻血的媽媽完全不像。無非是迫於無奈的義務,rh陰性ab型是熊貓中的熊貓,同類抱團自救。
身份核實之後護士遞過來兩份同樣的協議書,薛業打著哈欠準備簽字。
“我讓你隨便簽過名字麼?”祝傑拿過去研究。
護士有些急。“先生,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有。”祝傑逐字逐句地。
“這邊病患可能有些著急呢,請您考慮一下病患家屬的感受,謝謝了。”
“我為什麼要考慮彆人的感受?”祝傑的冷血和護士對比鮮明,看完確定無誤,“簽。”
“謝謝傑哥。”薛業像醉了,困得幾乎要人扶一把。怎麼喝水、量血壓、抽血檢查、打印血液條形碼都不知道。不一會兒血檢結果拿到,可以捐。
這一捐就是400cc,薛業握拳、放鬆、握拳、放鬆,目睹帶有體溫的鮮血流進血袋,內手肘微酸。
拔掉針頭,薛業困得軟綿綿的,快要從椅子上滑下去,用棉花球按著針眼等血凝固。稀有血庫負責人到場和傑哥談話,送來一大包吃的,他顧不上聽也顧不上吃。無非就是感謝、多休息、發榮譽證書。
“醒醒。”祝傑彎腰拍了兩下他的臉,“要不是你血檢正常我真懷疑你吃安眠藥了。”
薛業迷迷糊糊跟著往外走。“傑哥對不起啊,讓你跟著跑一趟,回學校我請你吃飯吧。”
“閉嘴。”
“哦。”
祝傑隻想帶人趕緊走,一是不喜歡醫院,二是不喜歡那些人的注目。那種把薛業當血罐隨意榨乾的獲取感。
他沒什麼同理心,什麼天賜的曙光、希望的獻血者,這幫人隻是看到了一座移動的人形血庫。
祝傑又回頭看薛業,亂糟糟的劉海,低著頭,微微收著的下巴藏進高領。
“傑哥?”薛業夾著左臂,以為嫌他慢了追上幾步。
“沒事。”祝傑利落地轉過臉,剛要邁出急救中心大門聽到身後有人喊留步。
“彆回頭,走你的路。”祝傑伸了把手,薛業很知趣地往前湊了湊,他一把推著薛業的腰把人往外趕。
“薛先生!薛先生!”追出來的是護士長,“請留步!病患家屬想見您!”
薛業回頭了,祝傑沒動,但隱約聽到有個男人用俄文講電話,講到一半換成中文。
“我他媽為什麼要在意彆人的感受!”
操,哪個傻逼家屬這麼囂張?祝傑轉過臉,視線鋒利地掃了過去。
給你丫400cc血了還他媽想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