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告密(2 / 2)

“他用你看麼?”祝傑反問。

“你……你這人不講理。”蘇曉原的手指在褲邊上揪緊。

祝傑俯視他。“我為什麼要講理?趕緊走,省得張釗跑我麵前找打。”

“你敢打他,你打張釗我就跟你拚了。”蘇曉原握緊了拳,很秀氣的一個拳頭,“你……你能把薛業照顧好嗎?”

“難道你能?”祝傑又反問。

“我……”蘇曉原徒勞地張了張嘴,自己確實不能,真有什麼事跑都跑不了幾步,“你過來,我有事告訴你。”

“沒興趣。”祝傑拿出門卡準備進屋。

“薛業他暑假住院了。”

祝傑身體一震。“蘇曉原,你再說一次。”

“他住院了,暑假的事。”蘇曉原又撤一步,聲音和動作幅度一樣輕,“你跟我上彆處說,我答應他絕對不告訴彆人,不然就絕交。”

絕交?祝傑回視1906,皮膚掠過一層真實的痛感。他跟隨蘇曉原走出十幾米就再也不走了。“說吧,他怎麼了。”

蘇曉原第一次和祝傑近距離接觸,薛業總說他傑哥脾氣好,可在他看來祝傑是個攻擊性和壓迫感分量十足的男生,和張跑跑完全不一樣,不能惹。

他喘了口氣。“薛業是腰受傷,我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告訴我的。”

“腰受傷?”祝傑先是腦中一片空白,全身血液奔湧向心臟去,雙手急速變涼以致發麻,“哪個醫院?你去看過他?”

“嗯,本來高考之後約好一起劃船的。”蘇曉原點頭,“他說自己是被人打了,究竟為什麼被打我不知道。”

被人打了。祝傑偏過頭去,舌頭滑過口腔內.壁往上頂,形成一個凸起。

“誰乾的?”祝傑轉過來,猶豫了一下,聲音像最薄的紙張那麼脆,“嚴重麼?”

“嚴重,嚇我一大跳。”蘇曉原點頭,他猜對了,祝傑根本沒有嫌棄過薛業,“他的腰受傷了根本站不起來,隻能躺著,說是腰椎的問題。我去看過他好幾次,最後一次他在準備出院,剛能站直。”

蘇曉原等著祝傑再問,可祝傑沒有,隻是把手裡的日料餐布攥破。他是憤怒嗎?不是,他隻是整個人僵在那兒了。

“他不讓我說,所以我連張釗都沒告訴。你可千萬彆說漏嘴,不然我倆就絕交了。”蘇曉原看向1906的方向,繼續當告密小喇叭,“我摸過,摸不出來,但是往下按按他就疼了。你也摸,然後說是摸出來的千萬彆把我賣了。”

他等著祝傑說些什麼,但祝傑仍舊一言不發。彆過臉,汗從耳後往下滑。

“你心裡摸摸正,薛業多喜歡你啊。可你高考結束乾嘛不等他……你要是等他了,暑假發生這種事他肯定會給你打電話的啊。”蘇曉原鼓足了勇氣也隨時準備喊救命,“我們都勸他可是他不聽,吃完飯他又回一中門口等,等到幾點我不知道,反正……你彆說是我告訴你的,不然他真和我絕交。”

祝傑還是沒有開口,隻是認真地掃了一眼自己就掉頭走了。蘇曉原這才發覺說錯了話,剛才他那個表情,擺明就是巴不得薛業和自己絕交啊。

陶文昌在2020看比賽回放,唐譽在整理資料,氣氛不算輕鬆。

“誒?這時候誰敲門啊。”陶文昌踩著拖鞋去開門,肯定不是白隊。薛業的事一鬨,一隊二隊緊急開會,今晚禁止隨意走動全部鎖在房間備賽。

“你怎麼來了?”是祝傑,陶文昌完全震驚,“你不在屋裡看著薛業啊?”

“你去!”祝傑一把揪住陶文昌的衣領,日料打包袋也塞給他,“今晚換個房間。”

“你他媽有病吧!”陶文昌真想動手了。

“肌鬆劑快代謝完了,明天會輕微肌無力,注意他呼吸頻率。”祝傑摘下一直跳紅跳得他心煩意亂的手環,“他服用過利尿劑,夜裡會去洗手間。明早他起不來就讓他睡。”

陶文昌幾乎暴怒將他推在門上,誰知道這逼又他媽受什麼刺激了。“你丫不會自己管啊,這時候了你以為薛業需要我看著?”

“陶文昌。”祝傑反手將他的拳掰開,喉嚨兩側的肌肉呈現輕微痙攣的緊繃,“薛業出事的時候穿的是我的衣服。”

操。陶文昌刹那鬆手。

沒人要害薛業,是衝祝傑來的。隻不過找錯了人。

祝傑盯著他,眼裡浮現的人全是薛業。薛業從自己懷裡滑了出去,水撒了一地,他腳下一滑差點沒抓住。

“叫隊醫!”他試圖撈起薛業但結果是兩個人一起倒下了,“薛業?薛業!聽得見麼?”

“傑哥。”薛業最後叫了一聲就再沒說話,脖子像斷掉往後歪著。再張嘴就是咳,開始有水往外冒。

“你他媽給他吃什麼了!”他第一反應是問蘇曉原,但很快發覺事情不對。他立馬把薛業放平開始觸摸左側頸動脈,脈搏還有。

再把手指放在鼻下找呼吸,沒了!

他怔了一秒,不止是汗,好像全身的血正從毛孔往外冒。他用左耳湊近再聽,再看胸廓尋找起伏。同時手不停地觸摸頸動脈。

好像沒了。窒息和心臟驟停。終於,有什麼東西在自己心臟裡炸了,徹徹底底地炸了。

“隊醫!叫隊醫!”他一邊嘶吼一邊撕開了薛業的t恤,解開他的褲帶,這時更多的水從鼻孔嘴巴溢出來,流過下顎淌到了脖子。

媽的!他扳起他潮濕的下巴,毫無顧忌地低下來,嘴對嘴地清理口腔裡的異物。吸一口,往外吐一口。

薛業。他不斷回憶急救常識,怕他出事,連大動脈和重要血管在哪兒都能閉眼畫出來。嘴裡的水變成混合物,顏色從透明變渾濁。他抱起薛業的臉一口一口往外吸,吸完了嘴吹鼻孔,直到口腔異物全部清理乾淨。

小業,彆睡。他捏起薛業的鼻梁,往裡吹氣試探氣道。

人沒有反應。他立馬捏緊薛業的鼻孔,用自己的嘴唇把薛業的嘴徹底包覆,用儘全力地吹氣使胸廓擴張。他鬆手,聽,再吹,一片兵荒馬亂。

劍突上定位,雙手垂直用力開始按壓。一次,兩次……薛業的臉不斷從他眼前過,沙包、紙條、襪子、護腕、護膝、鋼筆、水壺、止汗劑、綠豆湯、小黃鴨……浪潮似的衝進他的腦海。

薛業終於使勁地咳了兩聲,他自己咳出來的聲音,真好聽。祝傑盯緊他還沒睜開的眼睛不放,擦他臉上的汙物,緊緊摟住他的頭。直到隊醫來都沒舍得、沒敢再鬆開。

“陶文昌。”祝傑又一次扯回思緒,手握成拳,“你去。”

陶文昌從他眼神裡挖出東西,有些壓不住的情緒快把祝傑折磨死了。“去沒問題,但你乾嘛找我?”

祝傑再看陶文昌。“因為沒人幫我。”

“行了,我去。”陶文昌極度滿意。祝傑這人沒朋友,他這德性沒法照顧薛業,能為薛業低三下四說一句已經算史無前例了。

爽!這等把自己往死裡逼也不承認的人要敢出櫃,去他媽的彎愛直,原地結婚,給份子錢。

不過……有人想害祝傑,陶文昌不意外,陰差陽錯的是這比直接害他本人的效果還好。陶文昌不禁打了個顫,明天1500米決賽,祝傑這狀態嗝屁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寶:我真是個渣男,我居然把薛業出賣了。

昌子:鋼鐵直男在線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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