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整脊(1 / 2)

() 傑哥嘴裡是澀到難以下咽的苦味。

太苦。

薛業小心翼翼地舔上牙齦、上顎、舌下……名副其實的舔,想把無法衝淡的苦味舔下去。

可是這種澀到極點的苦, 薛業莫名覺得有點熟悉, 他可能在哪裡嘗過。

管不了這麼多了, 薛業主動加深接吻的力度,不倦也不累。他像一條蛇, 探直前身不拖泥帶水, 展開了運動員的猛烈攻勢。

親他。

親自己了。祝傑把手壓在薛業的手背上,再也沒有孤獨。

運動員的手都不會特彆漂亮,虎口卡住彼此, 掌心交替地繞著對方指關節打轉,其中一隻有個切割式傷口留下的疤。

他們用力接吻, 混著汗水,不浪漫,透過肌肉抓住對方靈魂裡的病灶。沒有對與錯, 從不為自己辯護, 忠於意誌,出自本能, 又野又天真。

張蓉尷尬地轉過頭去,喜憂參半。

初見時小傑隻有7歲, 是她見過的孩子裡最壓抑、最讓人不舒服、最負能量的一個, 連成年人都會本能地遠離他。出了事沒有人願意相信他,向著他,更彆提幫他。

改變發生在他上高中那年,她無意間被籃球戳了手, 小傑看似無意地問了一句疼麼。

疼麼?張蓉還記得當時的心情,一個直呼自己全名的沒禮貌的孩子,居然開始關心彆人疼不疼了。再後來這句話反複從他嘴裡出現,成為他學習回應善意的第一方式。

再後來她見到了薛業,恍然大悟。疼麼,是小傑從另一個男生那裡學來的,他在模仿薛業,回應薛業送給他的溫暖和喜愛。因為他真的是不會。

現在的小傑終於被薛業養活了。她適時地假咳幾次,提醒倆孩子適可而止。“彆太過分啊,這是醫院。”

薛業如夢初醒,從傑哥懷裡溜出來趴好。“咳……咳,賴我,我衝動了,衝動了。”

“衝動了?”祝傑親著親著懷裡的人跑了,音量降一個八度,“整脊需要脫這麼乾淨麼?”

“啊?哦。”薛業試著不慌,“醫生說脫我就脫了。”

祝傑用床單蓋住薛業的腰,回頭看張蓉,態度瞬間冷淡。“醫生?哪個?男的女的?”

“你給我正常點,找揍吧?”張蓉欲言又止,“你就不該來。”

“你話真多。”祝傑疲憊地坐下了,野獸一樣弓起背。醫生在這時敲門,薛業瞪大了眼睛。

和薛業料想得一模一樣,整脊很疼,醫生不停地強調肌肉放鬆可他整片後背緊到硬邦邦的,像力圖抗衡。

比上一個醫院的手法專業,但是更疼。除了腰,肌肉筋膜韌帶挨個疼。

“您有束縛帶麼?”薛業肩頭直抖,不怪他多事,自己的身體反應就是這樣,跟疼痛源較著勁來。

“老李,這孩子的腰還有救沒有?”張蓉問醫生。

“救?你們這幫運動員,是不是都隨便作害健康然後等著我們這幫老畜生救啊?”老李年過七十眉毛全白,“他比你們隊當年的小後衛幸運,最起碼沒骨折。”

沒骨折。薛業一聽這個知道自己在這幫醫生手裡還有救。

“上束縛帶吧,我怕一揮手給您捶飛。”薛業說,疼出的汗從鼻尖掉進枕頭,“我將來還能上場麼?”

老李的白眉毛皺得不怒自威。“束縛帶?用束腹帶給你整脊就說明他手法有問題,脊椎整條歸位,需要骨骼和呼吸配合,肌肉和軟組織配套調整,先平衡再改變!整骨就是整全身,光整腰有個屁用!練什麼的?”

“三……”薛業牙齒打顫,和傑哥目光交接,“三級跳,我廢了吧?”

“快廢了。”老李實話實話,沒有直接對腰背下手,反而扳動病人的下巴,“我們經手的病例最長整半年,你8個月,可不就是快廢了!彆低頭,看正前,我讓你吸氣再吸。左臂抬起,右腿彎曲成直角,髖部向下壓。”

來了來了。薛業緊張,剛握拳又被一把打散。

“拳頭鬆開,我沒讓你用力的肌肉,必須放鬆。”老李憤怒了,“沒見你這麼能折騰的,怕疼還當運動員?跟哪個教練的?”

“他跟我練。”祝傑坐半米之外,全臉冷漠。

“跟你?”老李微微抬眉,“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拿身體換成績。他這個傷擱在隊裡,老實說不算最重。滑冰的,好幾個都應該坐輪椅靜養,再滑下去腳踝彆想要了,沒人聽啊。滑雪的,小腿4塊鋼板20多根鋼釘,照樣上冬奧會。跑步的斷韌帶,跳高的脊椎彎,我要是你們家長拿棍子抽死也不讓練體育。”

張蓉抱以冷懷。“老李你孫子去年上大運會了吧?”

“我有什麼辦法!”老李把矛頭轉向薛業,“你,30歲之後必須退役,能練,但真沒必要。”

薛業欲哭無淚,隻往下掉汗。30歲,夠了。

“傑哥,傑哥。”他趕緊看正前,“傑哥我還沒廢,我陪你練到30歲。”

“嗯。”祝傑當著老李的麵往前挪凳子,摸薛業被醫生摸過的下巴,“疼麼?”

“疼,特疼,傑哥我腰疼。”薛業往前爬了幾厘米。疼到手指尖抖得受不住了,剛握拳又被掰開。

老李疑惑不停,瞪圓寸小夥子。“你彆老碰他手,手鬆開。”

這話一說薛業僵住了,不好意思開始低頭。祝傑直視老李,手放開卻伸向臉,單手捧起薛業半邊臉蛋快速地揉了一把。

“忍著點。”祝傑的拇指擦過薛業眼下。

“嗯。”薛業深呼吸,這一波結束,下一波又開始了,他咬住一次性枕巾肩頭不斷打哆嗦,脊椎周邊軟組織的歸位酸疼不斷襲來。

“嘶……”又是一波,薛業抬頭的力氣都沒了。

“疼麼?”祝傑怒視老李,手指慢慢擦過薛業眼皮上的汗。

“疼,特疼,傑哥我錯了。”薛業認錯式的將臉埋起來,再下一波襲來,他拿汗濕冰涼的眼眶輪廓蹭傑哥掌心。

“現在開始疼啊,彆動。”老李發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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