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欲剛進屋,第一個感覺是屋裡非常的熱, 床上非常的亂。再看兩人臉色和脖子, 很容易猜出剛剛發生過什麼。
“給。”薛業拿了一瓶礦泉水。傑哥上次說了, 外人來了要倒水。
“多謝。”沈欲就著半瓶水,饅頭兩三口吃掉, “你的傷好得真快, 不滋血了。”
滋血?說話方式挺有意思。祝傑正在擦汗,白毛巾搭在肩峰上:“不影響下一場,上次來的女人叫張蓉, 我的籃球教練。”
“籃球教練?她……”沈欲不好意思深問,從大口袋裡掏東西, “兩片散打手靶,你還有一周時間。”
“打完老雷,4強賽什麼時候?”祝傑拎起手靶試了試, 很沉, 加厚型。
沈欲脫掉羽絨服,裡麵居然什麼都沒穿, 中腰牛仔褲剛好卡在肚臍上,還是那一隻綠水鬼。“一周讓你緩, 臘月二十八是4強賽, 決賽定在了正月十五。”
沈欲用陰曆,薛業開始算陽曆:“可是我們快期末了……你不穿衣服啊?”
“打拳總赤膊,好脫,我習慣了。”沈欲淡淡地說, 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樂扣盒,裡麵全是饅頭,“奶饅頭和我兒子幼兒園的開餐點心,可以給你們吃。”
“我不吃外人的東西。”薛業看旁邊,傑哥沒有點頭。
祝傑當然知道快期末了。好在大一的課程輕鬆,幾門主要科目又是開卷。他看向沈欲:“手靶現在再練是不是太晚了?”
“你練過?”沈欲又叼了一個饅頭,無意間轉身,大麵積的紋身把薛業看愣了。
“等等,你這是……”薛業好奇地蹭過去,手指不停抹擦,“你他媽紋的還是貼的啊?”
“紋的。”沈欲對彆人的觸碰非常習慣,他伸展開背,鳳凰活靈活現並不柔美,是一隻很凶的靈獸:“紋4個月,差點被打霧疼死。”
“有點……牛逼啊。”薛業立馬高看他一等,“紋身挺貴的吧?”
“也不是……我被紋的。”沈欲垂下頭,兩捋頭發在眉梢蕩漾,“這不重要。”
“哦,圖案挺複雜。”薛業繼續摸,從肩胛中央摸到沈欲的腰,“操,你腰上有疤。”
沈欲這才躲開:“小時候不懂事,你覺得好看?”
薛業真誠讚美:“好看啊,顏色鮮豔。我訓練裝備都買鮮豔的……你胸肌好大啊。”
“我讓你摸他了麼?”祝傑把眉頭擰死,不明白這倆人怎麼突然聊起來了。好看麼?他不覺得,紋身最好是黑白,這樣鮮豔還能誇出好看,也隻有薛業的奇葩審美了。
“沒讓。”薛業說,手底下還摸。
“過來!”祝傑直直地鎖定薛業。沈欲,男的,被薛業摸腰。
他挺起胸口,展示辛辛苦苦練出來的胸肌輪廓。
“哦。”薛業被傑哥的胸肌吸引過去,老老實實坐回床上。複健初見成效,穿著t恤也能看出肩膀和大臂的線條,比從前硬朗。
“說吧,手靶做什麼?”祝傑看向沈欲。
這麼一個狠角色,和他手裡的塑料餐盒格格不入。
沈欲又叼了一個,饅頭不大,剛好是一個小孩子的拳頭大小。他又將兩片手靶扔向祝傑,不作解釋。祝傑戴上作為守方,微微屈膝俯身,手肘收攏於胸口。
沈欲的爆發力應該強於自己。作為一名運動員,祝傑很願意和強手交流。
轉瞬之間,沈欲用一個假動作晃到祝傑左側,快速的移動和鎮定的神色極不相稱。緊接著那隻鳳凰的顏色在祝傑眼前一閃,沈欲左腿橫掃,擊中了右手靶。
祝傑繃緊身體,猜測他的動作還沒有結束。沈欲要是教他,肯定是格鬥招式。
果真,沈欲將重心拉回右腳,抬腿又是一個360度的回旋,掉在額前的兩捋頭發甩出兩道弧線。有效擊打的下一秒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重心支撐腿,回身飛踹。
猝不及防,剛勁有力。饅頭還在嘴裡叼著。
“傑哥!”薛業從床邊彈了起來,脖子上兩枚金戒指撞得叮當響。
祝傑退後幾步,感受他這一腳的力度:“你剛才怎麼換重心?”
“虛晃,對不能近身的敵人,拳擊也好,散打也好,要學會使詐。”沈欲咬了一口饅頭,“老雷是摔跤選手,你和他碰上會被絆倒,要學會和這類對手拉開距離。”
使詐。祝傑又想到了祝振海,撐著手靶回憶沈欲剛才的動作。
“你是跑步運動員,不用琢磨這麼透。你也琢磨不透,學個大概就行。”沈欲說,他和自己不同,遲早要回大學比賽,“你知道自己的優勢吧?”
“速度,拳重。”祝傑站直,比沈欲高一點,“基礎牢固。”
沈欲抹了一把汗:“對,你的基礎太好了,挑不出毛病,所以你打新人,就和切菜差不多。就好比抱架這一個姿勢。”
“等等我!”薛業立刻打開手機搜索,傑哥不教他,他什麼都聽不懂。
薛舔.舔太鬱悶了,今晚連夜補課吧。
“彆小看抱架,職業的拳手哪怕被打暈也是抱架倒地,這種素質,是幾百萬次擊打才能保持住的身體記憶。”沈欲把剩下半瓶水喝了,聲音不見一點好轉,“但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弱點,打架和田徑不一樣。跑步不能橫穿跑道,要按照規定的線,打架嘛,是能贏就行。”
“老雷難道不會防我這招麼?”祝傑反問。
“會,所以你把他踹倒,就要立馬鎖他。”沈欲看向了薛業,“這一周你讓他戴手靶,你把剛才的動作練熟。一周一個動作,對有基礎的拳擊手來說不難。”
薛業的好鬥心在空氣裡和沈欲碰撞:“行,我當陪練。”
“我會把鎖人的技巧發給你,你用他找找感覺。”沈欲又看了薛業一眼,“他也是體育生,體格也夠,可以當你的假想敵。”
“他不行。”祝傑說。
“我行,傑哥你拿我練,想怎麼鎖就怎麼鎖我。”薛業抗議。
祝傑順手掂量手靶的重量,薛業陪練完全沒有問題,隻是他的腰,能鎖麼?彆再給折壞了。
“基本上就這些,我說完了。”沈欲打開另外一個餐盒,“這個你們吃麼?我兒子幼兒園的餐後點心。”
“還有點心?”薛業聞著香味過去,“他一個月的飯費和你差不多了吧?”
四個雪兔奶黃包在靜靜冒熱氣,耳朵、紅眼睛、球形尾巴一應俱全,半透明的冰皮裹著金黃色的餡料。
沈欲卻搖頭:“我不分量級,不節食,飯費沒法省。兒子……每個月的飯費1800塊。”
“1800?”薛業傻了,趕緊看傑哥,“祝墨也該上幼兒園了吧?”
“嗯。”祝傑算著日子,“你兒子在哪個幼兒園?”
一個簡單的問題,沈欲卻支吾起來。
不敢說?祝傑突然起了疑心。
“我沒記住,學費貴,但是環境好,孩子的家長非富即貴,每個月還要寫一份英文彙報,沒必要上這麼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