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媽媽(1 / 2)

() 電視裡的演講沒完沒了,祝傑閒的沒事乾, 拆了一個遙控器研究。

薛業的那個醫用護腰, 他也很想暴力拆, 把整條腰從鋼骨裡剝出來。

研究完遙控器,再一塊塊安回去, 最後放電池, 沒想到竟然還能用。男護士推著病房專用的小推車,姥爺在後麵,微微駝背, 麵對自己的時候眼神很慈祥。

“餓了吧?”範萬國親手支好桌子,“你是運動員, 吃菜挑剔,姥爺親手做的菜,小時候你愛吃的。”

“嗯。”祝傑也不客氣, 自己盛了一碗米飯, 往下壓了壓,滿滿當當地吃。

範萬國又給他倒溫水, 語氣半責怪半疼愛:“說你多少次,冰箱裡的東西不要拿出來就喝, 人的身體就是個暖爐, 你給它澆滅,年紀大了才知道後悔。”

“嗯。”祝傑說,開始很認真地吃飯。

再沒有什麼事值得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慢慢吃,彆著急。”範萬國看了看旁邊, “這位是陳啟,我學生的學生,你叫他小陳吧。以後他負責照顧你和治療,趙雪的狀態不太好,可能是抑鬱症複發。”

“她這幾年就沒好吧?”祝傑問,再看陳啟,與自己相當的身高,像是姥爺特意為自己找的看守。

範萬國感慨萬千:“趙雪啊,對你不錯,你不要總是不接受她。”

“沒不接受。”祝傑實話實說,溫水一口氣乾了,“不接受她,不會開口叫媽。”

“她啊,不知道該怎麼對你好,但也很用心呐。”範萬國已經年邁,可中氣十足,“她在我手底下乾了十幾年,當個護士長真是勉強,腦子太笨,不會變通。其實她和你爸爸互有好感的時候我不支持,沒想到,他倆談得來。”

老人搖著頭,外孫一邊吃飯一邊聽,陳啟眼中,這一幕再溫暖不過。

“可是你爸爸那個人,也很要強,他那個位子沒有真本事,誰也坐不穩。”範萬國話題一變,“他和趙雪結婚那年,要求她對你必須視如己出。而且暫時不要孩子,生怕你被冷落。”

“冷落?”祝傑像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他倆還是冷著我吧。”

“說話不許沒大沒小,他們是為你好。不養兒不知父母恩,等你將來結婚生子,就理解我和你爸爸的苦心了。”範萬國眯起眼,“當了這麼多年的教授,再熬幾年,四世同堂。”

祝傑把碗重重一放,沒錯,姥爺是桃李天下的範教授,從事抑鬱症和精神障礙的臨床科研。他的領域就是精神疾病,從神經衰弱到臆想症,甚至精神分裂,無數病例得到了醫治。他和他的學生們,保住了數不清的家庭。

祝傑的心情和聲音同樣沉:“吃飽了,我想見我媽。”

“你媽她挺好的。”範萬國說。

“不放心。”祝傑不兜圈子。這時,窗外有幾聲發動機打火的聲音,還有幾聲道謝,幾聲慢走。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家長帶孩子來矯正了。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滿意而歸。

範萬國默不作聲,朝陳啟看過去:“先把這段時間的藥補上,打一瓶點滴再去看她。”

祝傑擺弄著塑料筷子,陳啟站起來,操作熟練的程度一看就是姥爺專門培養給自己的護士。打了幾年的點滴,吃了幾年的藥,不差這一瓶。最後幾瓶,很快清零。

“打。”他伸出胳膊,主動將短袖挽上肩峰。

下午,薛業做完理療,回家,三個男生還在,誰都沒走。倒是祝墨睡著了。

“你們走吧,外頭冷。”薛業從書包裡扯出一袋薯片,給蘇曉原,“你愛吃,路上買的。”

張釗把腦袋想破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一天在祝傑家裡過大年初一。“你一個人真行啊?”

“我不行,曉原今晚彆走了,住我家陪我行嗎?”薛業反問。

“那必然不行,既然你這麼堅強無畏,我們就告辭了。”張釗立馬推辭,祝傑可說過,大寶貝兒摟過薛業,這後院要是著火了,自己是先揍祝傑還是先揍薛業啊。

“你真沒事?”陶文昌再問了一遍,薛業家裡已經沒有人了,祝傑家裡又鬨驚濤駭浪,彆一下子給薛業拍死了。

薛業被問煩了,自己真沒事,怎麼就沒人信。“有事,我困,吃了脫敏藥就想睡覺。你們先回去吧,馬上冬訓,真有什麼事我打電話叫你們。”

“你真沒事啊?”蘇曉原像個複讀機。

“唉……”薛業對他發不出脾氣,“我真沒事,傑哥不可能和我分,我等他回來。傑哥說過,我有家,他不會騙我的。”

蘇曉原眼眶又熱了,連忙低下頭:“你彆逞強,有什麼事趕緊打電話……其實,我可以留下陪你,要不我……”

“對,他可以留下陪你。”張釗語氣很橫,“他要是留下我也留下,我倆一起打地鋪,陪你呦。”

薛業忍了又忍:“你趕緊滾。”

“滾滾,我馬上滾,就是吧……”張釗看向大衣架,一邊說話,一邊抖腿,“你能借我和昌子兩件羽絨服嗎?我倆短袖,不想在大年初一的晚上,凍死在社會主義的康莊大道上。”

薛業回頭看著蘇曉原,滿心疑問。這麼可可愛愛的人怎麼會喜歡張釗?

不一會兒,三個人可算走了,順走兩件長袖防風服。薛業終於可以坐下休息,很累,拿出一盒方便麵,打算熱水泡一碗。

水壺開始吹哨,薛業端著碗過去,突然又放下了。

傑哥不讓自己吃方便麵,不讓自己湊活。薛業在廚房裡找一找,開火煮了5個雞蛋。

兩顆蛋黃,五個雞蛋白,再和方便麵一起吃,傑哥興許就不說了。薛業像犯了罪,揣著做壞事的心情吃完麵條,洗漱,爬上沙發床,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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