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褻,這他媽還是人乾的事嗎?
“真的。”祝傑替他說,“那年薛業嚇壞了,要把事情鬨大。結果他們使了個簡單的陰招,在薛業的血樣尿樣裡動手腳。彆跟我說不可能,我聽過的冤假錯案不在少數。”
孔玉慢慢理出了眉目:“什麼叫……動手腳?”
“這幾年我經常回憶,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被打了針。”薛業任薄薄的劉海掃著眉頭,“外源性促紅素必須肌肉注射,要紮進肌肉裡,我不可能沒知覺。傑哥說我是被用了類似Ritalin的藥物,這種藥是治療多動症的,能大幅度提高專注度和穩定性,除非用專業的試劑否則查不出來。”
“Ritalin?”孔玉從沒聽過。
可是陶文昌已經明白了。“他們用一個查不出來的藥,讓你信了自己的血和尿有問題,迫於無奈隻好認下來?操,太陰了吧……再挑個必須打針的興奮劑讓你沒話說。”
“嗯。”薛業有時候佩服陶文昌的分析能力,“傑哥家裡有關係,已經查到馬晉鵬這幾年的被舉報記錄,傑哥幫我,這幾天一直在聯係那些家長,已經選了代表出來。我們準備……再試一次。”
“可是……你們真有把握?”光是隨便聽聽陶文昌已經忍不下去,也就是薛業一根筋要走體育這條路,換成彆人,興許已經放棄。
薛業下定了決心:“沒把握也得試。我是被誣陷的,我要打比賽。”
“Ritalin……”孔玉看向了窗外。
試一試說起來容易,等傑哥收集好舉報信息已經進入了4月份。天氣回暖,光線打在薛業的短袖T恤上,烤得脖子熱乎乎的,是暖絨的春意。
真好,春天到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例如學校並沒有追究他賽中毀壞公共財物,沒有停賽處分,隻是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口頭警告。聽陶文昌說,是唐譽和白洋在力挽狂瀾,一起保住了三級跳項目的兩名主力。
隻是之前的事被傳開了,每一次訓練隻有孫健肯過來。薛業無所謂,他又不交朋友。
“男神你去哪兒啊?”孫健仍舊傻嗬嗬地跟著,其實是裝傻。每個人都罵他笨,彆逗了,學生會主席的親弟弟怎麼可能笨,吃興奮劑的事,但凡了解薛業的為人都不會相信。
男神不解釋,他就當沒聽過,避免尷尬。
“去找傑哥。”薛業多了個跟班,“你把包給我。”
“我給你拎著啊。”孫健跟著他一起走,“男神你的腰怎麼樣了?”
薛業訓練完畢,摘掉濕透的護腰,胸肌下方仍舊是一圈紅線。“好多了,你快把包給我吧,你哥看見又瞪我。”
“我哥瞪人是習慣,他誰都瞪,不厲害怎麼做學生會主席乾部啊。”孫健這樣說,還是把包還了回去。不是怕孫康,是怕祝傑。
每次祝傑瞧見自己都像見了仇人,自己到底什麼地方惹著他了?
“行,你回吧,再練一個小時的跨步跳。”薛業給他下個指標,往東校門走。他不忍心打擊孫健的積極性,這個人不是跳遠的材料。
但是能練成今天的成績,是捧著一腔熱血和對體育運動的情有獨鐘往前衝,也算可圈可點。東門一側,還是那個安靜的小酒吧,薛業走了進去。
傑哥好像在開會,朝他招了招手,用眼神給他指了個座位。
薛業坐到那個卡座上,距離大概10米,聽不清他們說什麼。傑哥旁邊是張蓉,對麵是一個中年男人,偏胖,有些啤酒肚,戴眼鏡。桌上是好幾個檔案袋。
這大概就是家屬選出來的代表了。薛業看著他的背影,突然之間多了一絲同情。
他的孩子是受到了怎樣的不公對待?體罰還是雪藏,或者直接被替換了參賽機會?薛業不了解圈子裡的內幕,全是聽傑哥說的,原來一個總教練的權力如此之大,大到可以決定運動員的前途。
稍微對比一下,江川教練和恩師簡直就是神仙。哪怕這個圈子再亂,仍舊有一批代表光明的好教練,兢兢業業奮鬥在崗位上,為體育事業培養先鋒。
不知道恩師什麼時候回國,希望他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拿金牌了。
“你是……薛業?”
“啊?”薛業才發現麵前坐了一個男的,年齡比自己大幾歲,“你怎麼知道?”
“你覺得他們這次能成功嗎?”那人直接問,乾淨的指甲不斷扣著指節,是緊張的表現,“我看了所有的舉報信,剛才聽他們開會,祝傑說你會過來。這件事……我覺得沒什麼希望。”
薛業沒說話,不認識這個人。
“舉報馬晉鵬收取學員家長的好處,對學員實施體罰,不正當的競爭,甚至向學員收取額外的訓練費用。”他一直看著薛業,同仇敵愾也無能為力,“隻有……隻有咱們兩個是……”
“你是誰啊?”薛業不明白。
“隻有咱們兩個是猥褻。”他說。
薛業這一刻明白了,他曾經一定是少年運動員。
被毀掉的運動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