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他很難,特彆是告他猥褻,和不正當關係。”祝傑等著尹澤亮底牌,“即便你有通話證據,還有照片,也是10年前的。”
“傑哥,10年前他還未成年呢!光這一條還不行嗎?”薛業受不了了,想吐。任英博直接走到窗口去透氣。
可祝傑告訴他不行。
“不行,他這些證據,不能把馬晉鵬和苗萍送進監獄。”祝傑摁住那些照片不放,“尹澤,對吧。”
“嗯,你們要是告他……”尹澤像喘不過氣那樣費勁,“我出庭。”
“還有彆的事想問你。”祝傑死死地壓住照片,“當年你為什麼不說?現在才站出來。就因為他讓你坐穩了一隊?”
尹澤的一個低頭,讓祝傑更加肯定漏掉了重要信息。“馬晉鵬反複地問你吃了嗎,你吃了什麼?”
吃了嗎?薛業探頭過來,在滿眼汙穢的短信記錄裡找信息。草草地看過幾眼就看不下去了。
禽獸不如。
如果當年任英博選擇留隊,如果自己當年選擇不反抗,就是這樣的後果。
尹澤不抬頭。於是祝傑把那些紙往前推,推到他麵前無法抵賴:“馬晉鵬,他給你吃藥,是不是?”
尹澤開始往後躲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祝傑捏緊那些塑封的壓膜,“薛業當時還在營裡,興奮劑是怎麼弄進去的……馬晉鵬一直在私售抗精神集中障礙的藥,是不是?苗萍是隊醫,他們一夥。”
“苗萍?”尹澤回憶這個名字,“沒聽過。我……我遇上馬晉鵬之前沒出過問題,後來精神總是恍惚,一上場就恐慌。他弄來的藥,吃完了……精神注意力集中,訓練的完成度很高。”
精神注意力高度集中,全世界隻剩下助跑道。薛業想起相同的感覺。
“馬晉鵬說那些藥很新,國際比賽都可以打擦邊球,國內更查不出來。那些藥很貴,有隊員要,他就能找來。我跳了半年的一隊就撤了,跳不下去,每天都是煎熬。”尹澤仍舊不敢看薛業,就連任英博他也不敢看,“馬晉鵬那年剛任職,我是第一個。這些年他越來越警惕了,你們是不會有證據的。”
“現在夠了。”祝傑把證據收好。馬晉鵬,他現在應該有恃無恐著,等待幾個月的審查期結束,好繼續當教練。但他萬萬想不到,10年前被侵犯的少年運動員長大,一直沒有忘記這份仇恨和屈辱,會把他送進監獄。
冤有頭,債有主。屠殺式的惡行在10年前就寫好了今天的結局。
“傑哥,這件事背後鬨這麼大,馬晉鵬會不會咬死了不認?”薛業不敢想有多少人買過他的藥,他是教練啊,怎麼能帶學員走死路?
“這件事……恐怕不是我和張蓉搞得定。”祝傑環視,麵前三個人,一個被馬晉鵬徹底毀掉了,一個毀掉了一半,薛業他必須保住。
尹澤,任英博,薛業,他們其實就是同一個人,一直沒有走出來。
又過一天,薛業跟著傑哥回了爺爺奶奶家。不過這次不是為了吃魚,傑哥說這次是為了告狀。
這一回他記得穿襪子,再見到奶奶敢伸腳了。“奶奶好,我又來了。”
“娃娃來了。”彭梅笑開懷,以前半年才見孫子一次,“你們吃飯沒有啊?”
“還沒吃,讓陳阿姨隨便弄幾個菜吧,有魚就做。”祝傑把薛業推給奶奶,去書房找人。
祝強國已經聽到些風聲,大馬金刀般坐在辦公椅裡:“你最近搞什麼呢?”
祝傑不回答,先看書房的茶具。這套茶具是爺爺的友人贈送,輕易不用,除非是他兒子祝振海回來。現在聞香杯還沒收,應該是昨天用過。
“想把一個教練送進去吃牢飯。”祝傑把聞香杯收好。
祝強國了解孫子的脾氣,祝振海家教嚴,孩子差不到哪裡去。“你整一個教練乾什麼?我聽說你還搞什麼請願書,陣仗不小!沒學會走就開始跑,你一個運動員,和教練杠上算什麼?”
“我沒杠。”
“差不多就收,上次你說他欠錢。要真是這樣,暫時停職再給個警告處分也就算了,你把這口氣出了,以後注意不要隨便借錢給外人。”
“可我非要杠呢。”祝傑穩穩地放下黑色運動包,“您自己看,還是我一張張念?”
祝強國拿出幾張紙,看過全部扔在桌上火冒三丈:“混賬!你給我看的什麼?”
“照片裡這個少年運動員,今年27歲,10年前還是未成年。”祝傑雙臂支在桌麵,“這件事,能不能把馬晉鵬扳倒?”
“這件事的真假還不好說,是警察的事!”祝強國剛正不阿,“這個,這個什麼馬的,現在是什麼狀況?”
祝傑一步步地請爺爺出山:“停職審查。但是停職是暫時,查不出什麼,最多是行為敗壞。這些亂七八糟的照片您不想管,交給警察也行。但是有一件事,您有沒有興趣聽?”
祝強國撫了撫胸口,男教練和男學員搞到一起,簡直聞所未聞。“你先說!”
“我手裡有個證人,能證明馬晉鵬和苗萍,利用職業關係私下售賣違禁藥物。”祝傑頓了一下,“就是我爸這幾年查的那些藥。”
祝強國猛然抬頭,目光不減當年。外來的藥物絕不能流進國內。“你坐下,慢慢給我說清楚。”
“來,娃娃你來。”彭梅戴著花鏡,擺弄一盒子的金飾,“這些都是我給小傑攢著的,你偷偷告訴奶奶,小傑在學校裡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家?”
薛業搖了搖頭,桌上一個大石榴,沒傑哥掰,他也不知道怎麼吃。“沒有啊,傑哥說……說……說他暫時不考慮個人問題,想多拿幾個名次。”
“拿名次?”彭梅搖了搖頭:“你們呐,和我們不一樣。老人就是下聘,給彩禮,定日子,慢慢磨合。現在的人光磨合就好幾年呐,這感情都磨沒了……小傑是很乖的。”
“這些,都是給傑哥準備的?”薛業彎下腰,一盒子的金飾和他的雙眼同時冒著光。
這麼多的金子熔了,能打一個純金的運動員參賽證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