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輸。祝傑聽到薛業說。
傅子昂告訴他,薛業出事之後總這麼說, 躲在宿舍不見人。他說他沒輸, 不止是那一場比賽成績的無效, 還有一份不甘心。
“沒輸。”祝傑在他腰椎上摸索,再兩個月,理療和整脊告一段落,他曾經的輝煌可以新生,“姓馬的和苗萍作為當事人,你和尹澤, 作為利害關係人出庭, 其餘的人都是旁聽,聽你說。”
“嗯, 傑哥你陪我去。”薛業攥著那份通知書, 緊扣指肚。隻能到這一步了嗎?
或許隻能到這一步, 但已經知足。
“還想叫誰陪著?”祝傑問,心跳像震動。反興奮劑中心的聽證通知書下來了, 20天之內,如果馬晉鵬和苗萍不提出撤銷, 必定審理。
“想叫師兄們……還有江教練。”薛業小心翼翼, “傑哥, 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麼必須認嗎?”
“為什麼?”祝傑問, 猜他大概是為了羅季同。
“要是不認, 很快就要對我個人進行反興奮劑聽證。運動員出事, 教練脫不開關係。我受查, 我的教練和老師全部都要受牽連。所以我必須認……隻有個人行為才與他人無關。況且我真以為自己血裡有外源性促紅素,那東西……不能毀了江教練和師父的名聲。”
祝傑猜對了,否則薛業玉石俱焚的性格,在聽證會上打斷他的腿,他也不會認下來。“旁聽人再加白洋吧。”
“白洋?”薛業的身體突然發酸。當初自己在白洋床上睡了幾個小時,就被傑哥拎去更衣室裡練手藝。
徒手練手藝,50秒,簡直黑曆史。雖然現在也沒太大進步。
“叫他……為什麼啊?”薛業怕自己又變小噴泉。
“白洋現在是學生會的體育部長,明年大三正式接手田賽一隊和二隊。”祝傑不喜歡白洋,但白洋能為薛業做的事,自己辦不到,“如果他在場旁聽,就算你沒把馬晉鵬告下來,整個聽證會也能證明你的清白。”
薛業懂了傑哥的用心良苦:“行,傑哥你緊張嗎?我現在就有點緊張了……你說,聽證員,聽證主持人,他們會信我嗎?”
“信。”這不好說,可祝傑還是點頭了。
“那行,你說信,他們肯定信。”薛業搓著t恤給自己減壓,“不行我還是緊張。我已經……好久沒當著這麼多人……馬晉鵬我不怕,我怕苗萍,她肯定也在。”
那個女人的樣貌好像已經從記憶中退散。薛業試圖裝作無恙:“要不然……還有半個月的準備時間,我寫一份發言稿,每天在宿舍裡練練?”
“也行。”祝傑打開衣櫥,一對破風鴨在最顯眼的位置,他愛惜地摸摸鴨頭,“香水快用完了吧?”
冥府之路留香短,薛業當花露水噴,祝傑現在手裡有點錢,先屯一箱吧。
“還剩一瓶。”薛業歪在衣櫃門上,“傑哥,我要是不緊張了,你能送我一個禮物嗎?一個小禮物,特彆小的小禮物。”
“先說。”祝傑認真起來,薛業第一次開口問自己要東西。
必須給他買到。
薛業正了正身子:“就是……就是我看奶奶給你準備好些金子,金首飾,項鏈啊耳環啊手鐲什麼的。”
“你想要?”祝傑拽他鎖骨鏈,“戒指都不戴。”
“戴,我剛才複健才摘,洗完澡就戴上。”薛業很敢開口,以前不敢是覺得傑哥嫌棄自己,他開玩笑地說:“我想要一張運動員參賽證書,純金的。”
祝傑不知所謂地偏著頭聽,原來是想要聘禮。“行,我先給你打一副金手銬。”
聽證會定在5月份的中旬,這天,薛業又穿上傑哥那身正裝,帶著他的利害關係人聽證批準,在祝傑、白洋、張蓉、陶文昌的陪同下出發了。
一路上薛業都在背發言稿,回憶傑哥標注出的重點信息,生怕一緊張,自己這張笨嘴少說什麼。那一年的灰心喪誌全部捏在手裡的草稿中。
聽證會在反興奮劑中心規定場所開庭,張海亮帶著兩個師弟早早等在門口。因為涉及運動員個人**,這次聽證並不公開。江川沒有出席,因為他的學生,整整兩個班的體校孩子都在準備高考。
不來也好,張海亮真怕江教練一大把的年紀被氣出好歹。
車子停在正門,張海亮第一次見薛業穿正裝,他總覺得薛業還是小時候,要自己舉著他摸高低杠那麼小。不知不覺間長大成人,獨當一麵。
“喂!”傅子昂喊住了祝傑,“我師弟是利害關係人,有申辯環節才穿西裝。你穿什麼勁兒啊!”
長腿跨出車門的除了十六,還有初級審核人員祝傑,兩個人像是穿同款。
陶文昌笑而不語,這個問題他在宿舍已經問過,傅子昂還是太幼稚,這種給野逼遞話筒的行為最好不要有,否則就準備接受暴擊吧。
“情侶裝,羨慕麼?”祝傑給予暴擊。
“你彆找打啊!”傅子昂被嚴峰拉住。
“沒找打,作為薛業的正經家屬,穿一樣的比較好認。”祝傑用一身衣服把自己和外人區分開,“咱們進去吧。”
薛業卻在原地:“傑哥,再等等吧,英博和尹澤馬上就到。”
“英博?”祝傑想把任英博捶到大英博物館去,“你和他們聯係過?”
“前天他們來學校找我,為了方便聽證就加了微信,有個群……”薛業摸出手機。
“群?”祝傑隻是幾天沒看薛業手機,居然多出個群來,卸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