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傑把臉側過去吹風:“聽他瞎掰。”
“哦,我就說不是。”薛業略微失望。遠處跑過來一隊人,聲勢浩大,定睛一看又是啦啦隊,再次莫名心虛。
畢芙領隊,隊服又換了,是專門應對精英賽的製服。薛業擦了把汗,高中的啦啦隊隻跳舞,原來這個項目也挺難,還要拋接、轉圈,有時候看那些女生在空中翻跟頭真不敢出聲。
生怕自己一出聲,人就掉下來了。
“薛業,加油啊。”畢芙跑過去,後麵跟著兩排女生。新做的校徽顏色製服,舞旗也換了。
是彩虹的。
一個接一個女孩子跑過去,薛業,加油啊。舞旗連成一條彩虹的線,在田徑場青春靚麗。
“傑哥。”薛業知道彩虹象征什麼,“她們是不是……給咱倆加油呢?你當時為什麼把人家甩了啊?”
“再多問一個字,揍死你。”祝傑把毛巾搭在薛業肩上,警報再一次拉響。
前女友,姓名沒記住,女的,給薛業喊加油。
3天後,距離報名期限隻剩48個小時。薛業結束了一堂大課,準備去體院找傑哥訓練。路過告示板,仍舊空空如也。既沒有傑哥的解禁通知,也沒有自己的重審結果。
看來……還是不行。薛業歎氣,一步一步如同爬山。走過主籃球場,進入東校區,這一片就是體院的地盤,承載無數運動員的夢想。
“薛業!”
前麵有男生叫他。薛業找過去,不認識。“你誰啊?”
“我啦啦隊的,你趕緊去田徑場,公告欄掛通知了,快去看看是不是你。”男生急吼。
啦啦隊?薛業不認識他,但是他這身衣服和畢芙那天的顏色一樣。公告欄裡有自己的通知?通知來了!
“真的?”薛業問,腳已經抬起來。
“真的,你快去!”男生帶著薛業跑,沒幾步被遠遠甩下。果然術業有專攻,練過跑步就是不一樣。
通知來了。薛業屏住呼吸,拿出跑60米衝刺的勁頭。田徑場旁邊的公告欄最大,會貼什麼?自己的重審通知被駁回了,還是批準?薛業不敢想,隻顧狂奔。
圍了好些人,薛業在最外層刹住了腳。曾經,他的禁賽通知也是貼在學校公告欄裡,也是圍著好些人看,指指點點。現在,他做夢一般將人撥開,再往裡走,最裡層的人主動讓開了一條路。
通知。發通知了。薛業吸吸鼻子,指尖觸摸著玻璃,呼氣嗬濕一圈,生怕錯過一個字。
關於對運動員薛業興奮劑違規處理決定的通知
男子三級跳運動員薛業(國家注冊二級運動員)於賽中提供的A樣本尿樣檢測結果呈肽類激素(外源性促紅素)陽性,並未在規定時間提出B樣本檢測和聽證會申請。此次事故重審批準。
為了嚴肅紀律、嚴格製度,維護運動員身心健康,根據《反興奮劑管理辦法》(國家體育總局令第20號文件)及《體育運動中興奮劑管理通則》,查處該次檢測中並未實施細則及田聯有關規定,屬嚴重違規操作。
決定對薛業做出如下聲明:
一、取消該運動員在此次比賽中的處罰,追究責任單位。
二、取消該運動員禁賽聲明,並賠付興奮劑檢測費用全款。
三、經核實,該運動員以個人報名參賽,無教練及代表學校,故無相關人員違規。
特此通知。
白紙黑字,紅色的印戳。
大學生田徑協會,反興奮劑中心。
自己……沒吃過藥。薛業從頭到尾讀過幾遍,反複呢喃。白紙黑字,紅色的印泥戳。錯不了,是真的。
“我沒吃過興奮劑。”他自言自語,轉過來朝身後的人解釋,“我沒吃過。有通知,你們看得懂嗎?聲明說我沒吃過,是他們違規操作。”
沒人說話。
“我真沒吃過。”薛業指著落款的位置,“田徑協會的聲明,反興奮劑中心。是他們誣陷我……你們慢慢看,我去找傑哥。”
傑哥,傑哥。薛業朝跑道那側狂奔,笑著喝風。那一年也是白紙黑字,紅色的印戳,足足一張A4紙的處罰明細。清白了,自己沒吃過,是尿樣被人動了手腳。
沒吃過,自己沒吃過。薛業站在跑道最當中,像個瘋子,來來回回找那張臉。
“你找死啊!”祝傑很遠看到他,“站跑道中間等著被撞?”
“傑哥,我發通知了!我發通知了!”薛業跳著跑過去,飛撲,兩條腿圈住了傑哥的腰,像大型考拉熊掛在祝傑身上,“傑哥,他們查了,他們真的查了,說我沒吃過。我以後能參加比賽,走!咱倆報名去!”
“真的?”祝傑托住他的屁股,來來回回的人跑過他們,像一道激流躲開河中的岩石。靜態在動態中緊緊相擁。
“真的。”薛業急得直咳,“走,我帶你去看,看完就報名!”
祝傑的笑容冰在嘴角。“先去看看。”
這個笑容一凍上,薛業的心也凍上了。傑哥的禁賽期順延。
“薛業!”
又有人叫他。薛業回頭看是陶文昌:“乾嘛啊?我和傑哥說話呢。”
“彆他媽抱著了,快下來!”陶文昌喘得快要斷氣,“趕緊下來,你家有人來了!”
“我家?”薛業不鬆胳膊,“我師兄被放出來了?”
“不是張海亮。是你家最大的那個……你家……你師父帶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