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哥的連續拒絕讓薛業燃起鬥誌:“傑哥, 真不去啊?”
祝傑坐下開始吃石榴,一顆一顆地嚼碎:“人多, 不去。”
“哦。”薛業蔫了, 不去就不去, 反正自己……也不是很想去迪士尼。
心裡沒有負擔地睡,再睜眼就是晚上。薛業回1512拿換洗衣物, 孔玉已經睡成了豬, 輕輕打呼嚕。
這個教訓估計夠他記一輩子。薛業小心帶上門,去10層開會。
“人都到齊沒有?”黃俊變成一把破鑼嗓子, 教練就是這樣, 平時精力輸出,比賽聲音輸出,全天靠吼。自己帶的崽子們上陣對壘, 肯定著急, 胖大海、金嗓子片不能離身。
白洋打了個哈欠:“到齊了,您說。”
“那我簡單說幾句。”黃俊標準開場,“這次咱們的戰績還可以,啊, 咳咳……隻能用還可以來概括。但是,我希望每個人都可以打起精神, 畢竟,運動員不能鬆懈,咱們既然穿上這身隊服,咳咳……”
薛業走神了。明天就是決賽, 他已經多少年,沒有闖過決賽了。
曾經的少年運動員才不在意區區決賽,那時他有比天還高的心。出事之後,再沒踏入過賽場,這次的決賽代表了很多。
黃俊的教誨無休無止,每次他的簡單說幾句,基本上半小時起步。薛業往旁邊看,剃得快見頭皮的圓寸凸顯銳氣,那道杠,看上去特彆硬。
又看自己。祝傑目不斜視,悄悄把印有決賽名單的A4紙,掉在了會議圓桌下方。
“我來撿。”薛業沒猶豫,彎下腰準備夠那張紙。
一根圓珠筆,又掉在他手旁。他動動手指,就在即將碰到那根筆帽的前一秒,傑哥的黑色籃球鞋踩住了它,朝後碾了一下,鞋跟點地,鞋尖輕抬,把筆往桌底的深處送了送。
好像夠不著了。薛業從椅麵滑下去,跪著往桌下看。木料厚實得隔開黃俊的嘮叨,留下一片陰影。
他伸出胳膊,夠到了。
腰還沒直起來,一隻手,伸進了後領當中,摸到他的肩胛骨中央。黃俊和決賽參賽隊員就在桌上,薛業不敢動了。
“找著了麼?”祝傑的聲音仿佛穿透了木料。
薛業點頭,從壓住皮膚的指腹,感受傑哥肌肉的緊繃。
“找著了就給我。”祝傑壓著他的肩,香水味,很濃。
薛業在黑影裡抬起臉,一伸手,把圓珠筆放回桌麵。還有一張A4紙,被他的膝蓋壓著。
氣味在心跳和呼吸間帶有鼓動性,祝傑很專心地聞。黃俊的聲音像打蔫的海浪,拍在兩個人的頭頂。
“傑哥?”從薛業這個方向,看到一個牙關緊咬的下頜弧度。
“噓……”祝傑用嘴,貼住了薛業的耳朵。
薛業眼前好像黑了,有人替他把燈關上似的。他隨便一摸,抓到了傑哥的籃球鞋。再往上,是十字型的交叉護踝。
一動也不動,一動也不敢動。
那隻手從後背移上來,扣住後腦勺,他聽到傑哥好像在耳邊笑了一聲,但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笑了。
“張嘴。”祝傑悄悄地說。
薛業把嘴張開,在滿員的會議室桌下,他們像壞孩子,小心地接吻。
陶文昌離得最近,根本不想管,明天決賽他可不想長針眼。但這倆人的肺活量也太誇張了,這姿勢,這時機,再沒完沒了,孩子就要生出來了。
他踹了薛業的腿一下。十幾秒後,薛業整好T恤和劉海,才從桌下爬起來。
開完會,一行人回到15層,準備早睡。孔玉睡眼惺忪地開門,開完門又倒回去。薛業在1512門口,有點猶豫。
“沒親夠?”祝傑用鞋尖點他的鞋。
“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薛業回憶舌頭舔過齒列的感覺,“想和你一起睡,又怕互相影響。”
陶文昌適時提醒:“你們倆決定好了沒有?我準備洗澡了,到底怎麼睡?”
“傑哥跟你睡,我和孔玉。”薛業痛定思痛,又不是以後沒機會,不差這一天,“傑哥,我要睡了,你也早點睡。明天……是咱們第一次一起衝金,我想……好好訓練,爭取退役之前,和你一起多拿幾塊金牌。”
祝傑沒說話,他伸出手,無名指戴著一枚款式老舊的金戒指,去勾薛業的鎖骨鏈,無聲地提醒他,比賽之後彆忘了戴上。
“決賽見。”他關門之前,歪著頭等。
“嗯,決賽見。”薛業也要關門了,“傑哥,我特彆喜歡你。你練一天,我陪你練一天。”
兩扇門同時關上,準備赴明天的約。
祝傑有接力項目,淩晨6點半集合。薛業淩晨5點醒,又睡,再睜眼已經8點多。他晃醒孔玉,準備洗臉衝去觀賽。
孔玉睡得暈頭轉向,起來隨便扒兩口冷米飯,又倒了。
陶文昌在1511對鏡子打理發型,俞雅說要來,關鍵時刻小頭發不能拖後腿。哐哐哐有人敲門,這種砸門式的力度,媽的,薛業。
“走走走!”不等他開口,陶文昌拉開門披上隊服,“去賽場等著!”
“傑哥昨晚睡好了嗎?”薛業問,發現陶文昌頭上抹了東西,伸手一小摸,“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