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哥你真要舉我啊?”薛業抓緊祝傑的肩。
“難道你自己能跳上去?”祝傑擰著眉反問。
“能, 我真能。”薛業不甘示弱, “我試了一次,已經摸到邊了但是還差一點。我要是戴護腰肯定飛上去了, 沒戴……也能飛, 心裡沒底, 怕把腰閃了。”
祝傑試著往上舉了舉, 沉, 又放下。“你還有怕閃著腰的時候?”
“我……主要是怕閃著腰了……”薛業趕快承認,“你揍我。”
“知道就好。”祝傑又蹲下,這次箍得更往下一些,抱在薛業小腿上, “我數一二三,你準備一下。”
薛業抬高手臂, 真的要被舉高高了, 他十幾年前就準備好了。“傑哥你來吧。”
這麼興奮?祝傑抬起頭,觀察到薛業臉上很細微的期待感。大概是從小被寵慣了, 想起很多美好的回憶。
“你小心點。”祝傑慢慢起來, 整個過程並不輕鬆, 畢竟薛業不輕。他怕把薛業摔了,用整麵後背貼住土牆的牆麵,一直嫌棄的軍體拳紮馬步倒是用上了,把薛業穩穩當當舉出一人多高。
“傑哥你真牛逼,我已經夠著了。”薛業整張臉笑開。
有些土在往下掉,祝傑偏過肩躲開, 意外地撞上了薛業的視線。其實薛業和小時候真沒有太大變化,照片裡也是差不多,被張海亮抱起來摸高低杠,笑得像拿了冠軍獎牌。
祝傑努了一把勁,最後把薛業往高處送了送,兩個嘴角也悄悄翹了翹。
薛業笑著爬上來,上半身趴在土坑邊緣。小時候經常被舉,可無奈自己長得飛快,沒幾年就長胳膊長腿地變高了。張海亮要去比賽又要上大學,羅爺爺和江教練上了年紀,嚴峰和傅子昂才比自己大兩三歲,好久沒被彆人舉這麼高。
“扶穩了麼?”祝傑在底下問。
“扶穩了,傑哥你再推我一把就行。”薛業還趴著,沒戴護腰不敢使用核心肌肉。祝傑小心翼翼鬆開他的雙腿,從舉改為推,推著薛業的鞋底把人送了上去。
美好的舉高高就這樣結束了,薛業意猶未儘,恨不得這個坑有25米。現在他蹲在地上像個玩泥巴的土人,看著坑底,琢磨怎麼把傑哥弄上來。
“傑哥你等等啊。”薛業抹了一把臉,“我去找人,或者弄根繩子回來,你彆怕,我一定救你出來。”
“你往旁邊閃閃。”祝傑活動著腳踝骨,做了幾次熱身。對於一名優秀的跑步運動員,不帶助跑的跳躍,本質上和提高跑步抬腿高度的髂腰肌訓練差不多。薛業從小練起跳,他從小練的就是這部分。
退後一步,祝傑微抬腳後跟,用前腳掌擰出一塊平整的類似起跳板的平地。薛業滿臉擔憂,他卻瞬間起跑,放棄直接起跳,蹬著土牆往上躥躍。
“操。”薛業被嚇一激靈,轉眼間傑哥半個身子已經上來了,“傑哥你……你……牛逼。”
祝傑趴在土坑邊緣,腿還沒有上來。過長的腿給了他們跑跳優勢,也給了他們劣勢,相較於平均身高他和薛業的體重都是超標的。
“你有功夫誇我牛逼,能不能拉我一把?”祝傑用側身翻滾把腿弄了上來,和薛業一起蹲在地上,像兩個玩泥巴的土人。
薛業揉著腦門。“我以為你不用拉呢……傑哥咱們快走吧,要不雷教官又該罵人了。”
“等等。”祝傑把礦泉水撿起來,“什麼人給你推下去的?”
“那……那都不重要,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是陶文昌軍訓前送我的話。”薛業屁顛顛的,“傑哥,你剛才舉我那一下子太猛了,我這麼沉你都能把我舉起來……”
“你不說,我挨個去找。”兩個人互相撣褲子,祝傑還是不放心,“去醫務室看看吧。”
“不用,男子漢大丈夫摔一下又不疼。”
“你說不說?”
“傑哥。”薛業一下子認真了,“你……要不打我腦門兒吧,我肯定不告訴你。”
祝傑伸出右手,撩開了薛業的劉海。指節頂出一個力量型的指峰。就在馬上要被腦瓜崩的前一秒薛業閉上了眼睛,不料那根手指沒有彈過來,隻是蹭了蹭方才被擊中的皮膚。
不打了?薛業萬分慶幸地睜開眼。“我就知道傑哥你墜好,從高一到現在你每次出事都是因為我,摔一跤換你一個優秀證,我不虧。我……我成長了,不輕易惹事。”
祝傑仍舊擰著眉頭,揉著被自己彈紅的那個圓點。
“就這一次,往後再出事我肯定讓你知道。高一軍訓我欠你一個優秀證,必須給你補上。”薛業踮著腳往上頂傑哥的手指,“傑哥,我表現這麼好是不是可以給我吹吹?”
“吹吹?”祝傑把姿勢從揉腦門變成揉後腦勺,“吹哪兒?”
“這裡啊,疼著呢。”薛業指著眉心,“吹一下,就一下,運動員鐵骨錚錚也是會疼的,更何況我嬌氣包。”
“你真他媽嬌氣。”祝傑往旁邊看了幾眼。
軍訓營地的燈光不比馬路光明,這時候各訓練場又在吹集合哨,吃過晚飯是閉營式之前的彙報演出。除了小超市裡有人,路麵上隻有他們。
“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麼?”祝傑問。
薛業一愣,隨即低下了頭。“沒忘,傑哥我喜歡你。”
地上兩個影子,身高差不多隻能從發型分辨,一個腦袋上有頭發,一個是圓而高的顱頂。突然那個圓高的顱頂影子動了一下,快速將旁邊那個的下巴抬了抬。兩條優越的後頸線條隨之拉伸,顱頂影子迅速地沾了一下旁邊影子的額頭,再閃速地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