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爺可是出難題了,柳大爺玩票隻看對手戲是誰唱,勉強不得他,當然,若是有投緣的好友相邀,他也會唱的。”
班主陪著笑臉和薛蟠寒暄,不時指揮一下搭戲台的雜役們。
“你隻說是薛大爺相邀,讓他好好唱一曲,少不了他的彩頭。”
“這個......”班主常在一班世子們中間混,當然知道薛蟠的秉性,又不好駁他麵子,隻得出主意道:“今天是給政老爺洗塵,若是寶二爺出麵請他給尊嚴唱一曲,必然是不好推辭的。”
“這個簡單,我這就去和寶玉說。”薛蟠說著,就往怡紅院去。
青兒尋思他嘴裡的“小柳子”應當就是柳湘蓮,也是世家子弟,自恃清高,對尋常紈絝根本沒正眼兒看,卻和賈寶玉關係最好。
目送薛蟠去遠,青兒不由就想,《紅樓夢》原著把呆霸王寫的粗俗不堪,看這情形,放浪不羈或許是有的,但長得並不差,或許是古人的欣賞水平不同,這人高高壯壯的,外表看起來俊朗,倒頗有幾分男人味道。
奶媽已經把巧兒抱上畫舫,豐兒來扶青兒,拉著她的小手,從搭成船塢狀的小碼頭上了船,幾個丫頭嘻嘻哈哈打鬨著,跟著上來坐在她兩身邊,鐵桶般的看守著,唯恐有什麼閃失。
綴錦閣裡,依舊按照賈母的喜好擺下宴席,小廝、丫鬟、婆子們接踵而至,抬了二十多套椅子和高幾,茶幾造型各異,都是工藝品似的精致。
不一會兒,鳳姐兒來了,指揮人在上首左右擺放一張榻,鋪上錦?蓉簟,每一榻前兩張雕漆幾,一個上頭放著一分爐瓶,一個攢盒,這是賈母和薛姨媽的座兒,挨著又都是一椅兩幾,卻是賈政和王夫人的座頭,然後兩邊依次擺放著一椅一幾,才是少爺姑娘們的座位。
每張幾都有配套的攢盒,外加一把烏銀洋鏨自斟壺,一個十錦琺琅杯。
鳳姐兒座位邊又加了一張茶幾和兩把椅子,卻是給青兒和巧姐兒準備的。
等得賈母駕到,眾人簇擁著進來,紛紛入席,賈政緊挨著賈母坐了,薛姨媽和王夫人坐在一處說笑。
攢盒裡都是個人愛吃的小菜,廚房又不斷地送上各色菜肴來。
青兒見有碟子鵪鶉蛋,突然想起劉姥姥的尷尬來,有心逗樂子,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抓了一枚蛋大驚小怪的問巧姐兒到:“巧兒妹妹,你家的雞是不是很小就下蛋了?”
大家子用餐,是不許高聲喧嘩的,青兒這一嗓子嚇得在鳳姐身後服侍的平兒忙彎下腰來,豎起手指“噓”了一聲。
“青兒姐姐真笨,奶娘說,小雞長大了才會生蛋,去年我過生日,奶媽家送來穿花衣服的錦雞,這麼大了還不會生蛋。”
巧姐兒說著比劃了一下,感情她是不知道,五顏六色的錦雞是雄性,自然不會生蛋。
眾人聽她們說得有趣兒,都停下筷子,扭頭看她們表演,急得平兒忙使眼色,鳳姐兒倒沒事兒人一樣,嘴角噙笑看她們還會說些什麼有趣的話來。
“我知道,我知道,姥姥說了,長得漂亮的錦雞是不生蛋的,因為那是雄雞,我家的公雞也不生蛋,姥姥說不生蛋才有氣力打鳴兒。”
眾人聽青兒一口一個姥姥,不由想起劉姥姥當日的笑話來,因為賈政在場,不敢造次,都是拚命憋著笑,整個綴錦閣裡,除了她兩個稚嫩的聲音,顯得十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