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哥哥......”肩旁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寶玉一聽“愛”字,就知道是史湘雲,還沒說上話呢,就被她搶著調侃道:“我說愛哥哥怎麼在這裡發呆,原來是看到林姑娘了,你們兄妹兩就算再親熱,也該理理雲兒,人家好容易來一趟呢!”
黛玉聽到史湘雲的聲音,過來互相施禮問候了,湘雲遞上生日禮物,自己親手做的荷包一個,裡邊裝著兩枚絳紋石戒指。
“我就知道你會送這個來,我的兩個丫頭看襲人金釧兒她們戴,正眼熱著呢!”
黛玉實實在在的道謝,把戒指給紫鵑和雪雁一人一枚,兩人笑著對湘雲道謝。
“你看這兩丫頭,是想維持著雲姑娘,以後有好東西惦記著賞她呢,明明是我送給她們的,她們不謝我隻謝雲兒!”
林黛玉假裝生氣,嘟嘟著小嘴,因剛跑熱了,小嘴紅嘟嘟的,她又穿著一件大紅色的羽紗長鬥篷,帽簷出著白色的風毛,輕薄的羽紗隨風飛揚,越顯得飄逸若仙,看得賈寶玉眼睛都直了。
湘雲知道她是指上次給襲人她們幾個戒指,沒有給紫鵑和雪雁,也知道她有口無心,純屬逗樂子,也就笑著回應道:“我怎麼敢送東西給你身邊的人,趕明兒生氣了,再給砸了扔了,豈不糟蹋了東西!”
寶玉一聽這話,嚇得臉都黃了,自己和林妹妹鬥氣,林妹妹搶過親手做的荷包剪爛了,事後林妹妹才知道,剪的是雲姑娘做的,並不是她做的,這事兒除了襲人並沒人知道,聽雲妹妹的意思,竟是有人說嘴給她聽了。
“雲妹妹又多心了,那日。林妹妹誤以為那是她做的,所以才......”
“正是這樣呢,再說,那日剪了你送他的荷包。心疼得什麼似得,和我鬥了幾天的氣,後來好容易才和好了。”林黛玉見寶玉緊張得氣都不勻了,連忙替他解圍,把史湘雲送自己的荷包遞給他道:“我今天借花獻佛,還你一個如何?”
史湘雲一把搶過去,虎著臉道:“你若不喜歡,我就扔了也不給他,當我不知道呢,把你送他的荷包貼身藏在衣服裡。拿我的東西故意逗你剪碎了糟踐,分明是拿我的東西不當回事兒,以後休想我再送他!”
賈寶玉不由蹙眉,這事兒也隻有襲人知道,她連這麼私密的事情也說給人聽。是什麼意思?因為老太太偏愛,這府裡嫉妒林妹妹的人本來就多,襲人明知道我的心,竟然也來添亂子。
再看黛玉和湘雲並沒生分,竟然親密地咬著耳朵說悄悄話兒,他也就釋然,非但沒有因為受湘雲搶白而沮喪。竟是比她們二人還要高興幾分。
想起太太高看襲人,沒來由的把她的月例漲到二兩銀子,越發懷疑是襲人對王夫人說了什麼,太太才一口咬定晴雯是狐媚子,勾引了主子。想起晴雯的死,心裡不由黯然。
“二哥哥。好好兒的怎麼哭起來了呢?”薛寶釵和三春姐妹幾個也來找“壽星”,尋到這裡來,探春跑得最快,到跟前發現寶玉眼淚汪汪的,訝異地問道。
寶玉勉強一笑。淡淡的解釋道:“好好的流什麼眼淚?剛被沙子迷了眼睛,你給我吹吹。”
探春就踮著腳尖兒,一手扶在他的肩膀上,一手小心翼翼的掰開眼皮兒,輕輕地吹了吹。
薛寶釵見狀也緊趕幾步過來,見無大礙,就把手帕遞給探春,讓把寶玉的眼淚擦乾淨。
惜春看黑虎穿著紅馬褂兒,就指著笑道:“二姐姐,我說老太太賞賜紅馬甲是真的,你偏不信,看看看,那不是穿著呢嘛,嗬嗬,笑死人了,老太太索性讓給我們一人做了一件紅馬甲,想來是怕我們也被太太抓去用開水燙呢......”
探春一聽這話,忙去捂她的嘴,壓低聲音叮囑她道:“這話也是能混說的嗎?當心太太找上你大嫂子,把你從這邊園子趕回東府去。”
惜春警覺地吐了下舌頭,縮在迎春身後,瞟了眼薛寶釵和史湘雲,心裡安慰自己道,史姑娘一向不喜歡搬弄是非,隻是不知道寶釵姐姐會不會告訴太太。
薛寶釵正在全神貫注的摘桃花兒,貌似並沒有聽到這邊在說什麼。
賈寶玉下意識地把目光移向黑虎,提醒黛玉道:“還是彆帶黑虎去綴錦閣,省得惹事兒。”
偏黛玉和史湘雲正在咬耳朵,兩個人說到高興處,黛玉捂著嘴兒嗤嗤的笑,湘雲咯咯笑得花枝亂顫,紫鵑忙讓雪雁把黑虎送回去,吩咐拿把梳子來。
薛寶釵被冷落一邊兒,心裡盤算著,雲兒和顰兒兩個一時好的不得了,一時就惱了,看她這樣子,今天是不會來蘅蕪院住,肯定要去瀟湘館和顰兒住一起。
這裡正在想著,湘雲的貼身丫頭翠縷就過來稟報道:“按姑娘吩咐,我已讓周媽媽把行李送到瀟湘館去了。”
史湘雲正和黛玉說得興起,根本就沒工夫理會翠縷。
“翠縷姑娘,你家姑娘好日子近了吧?”薛寶釵走過去拍了下翠縷的肩膀笑問。
“翠縷給薛姑娘請安。”翠縷忙不迭的福了一福,圓瞪著雙眼訝異道:“薛姑娘怎麼知道的?我可沒有告訴你哦,我們姑娘說,暫時不告訴你們她已經定親了,到時候姑爺來給老太太磕頭時,保準讓你們嚇一跳。”
“是衛家二公子吧?名諱若蘭?”寶釵淡淡的笑。
“我天,薛姑娘你會算吧?連名字都知道了?是不是我們姑娘告訴你的?”翠縷和她家小姐一樣,個性活潑開朗,心裡最是存不住事兒。
薛寶釵暗笑,我怎麼能不知道呢,上次來時,整夜和我說的都是她三叔門下有一個學生,也是世家子弟,姓衛,名若蘭,十八歲就中了舉人。長得和“愛哥哥”有幾分相像,前幾天剛來史侯府拜見恩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