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老板娘也出來了,買了兩串冰糖葫蘆,給五一和青兒一人一串兒。
五一邊吃糖葫蘆,便學著說書的口吻,繪聲繪色的講述道:“我一覺醒來,天就亮了,那個壞蛋就跪在那裡,又來了個女人,讓他把馬桶頂在頭上......”
王狗兒擠進去,看那人跪在地上,頭上頂著馬桶,彆提有多解恨,因為不用再隨班守製,賈府的主子們都已經回府,他還以為是璉二爺的人出麵給他報仇來了,神氣地開了店門,坐在櫃台後邊,拿出煙袋來點了一鍋子煙,邊抽邊等著看熱鬨,心裡想著,還是賈府的人辦事痛快,隻是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處置這王八羔子。
青兒聽五一這一番描述,急忙站在馬車上觀望,果然,那人頂著馬桶跪在地上,邊上的女人眼角有一塊紅色的胎記。
想起鶯兒說過的話,青兒突然明白過來,感情,這夫婦二人就是店鋪的舊主人。
絲毫沒有覺得痛快,心情反而莫名其妙地變得沉重起來,這家男人因賭破產,把鋪子當了出去,完全是自作自受,按理兒說應該恨不到自己頭上來,莫非,這人做出針對自己的事情來是另有隱情?
可惡之人,往往也有他可憐的地方,而青兒恰恰是看不得人可憐的女孩子。
“你先起來把這臟東西倒掉,有什麼事我們再商量吧。”
“青兒,不可饒恕這王八羔子!”王狗兒對青兒的寬容表示不滿。
“得饒人處且饒人,咄咄逼人隻會多結冤家。”青兒又何嘗不想出口悶氣呢,隻是,開這間鋪子太過招搖,錢沒掙到,反倒惹了一身騷,可見,做人還是儘可能低調一點才好。
那夫婦二人巴不得青兒一句話,忙去倒了馬桶,返回“青青果蔬”,兩個人一起“噗通”跪在青兒麵前,不停地磕頭。
“青兒姑娘,您老人家大人大量,您老人家菩薩心腸,您老人家彆跟我們小人一般見識,求您老人家饒恕我們兩口子一次吧,我也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您老人家要殺要打我都沒怨言,隻求您老放了我的女兒......”
青兒被他們一口一個“您老人家”說得暈頭暈腦,我老人家?我大人大量?我才是一個七歲的小包子好不好,什麼眼力界,還有他說什麼,放了他女兒?有沒有搞錯,我啥時候見過他們的女兒呢?
倏地跳到一邊,她可不敢當這等大禮,會折壽的。
“站起來,好好說話!”眾目睽睽之下,這對三十多歲的夫婦給自己磕頭請罪,彆人看了成什麼樣子,她可不是霸王,她隻是普通的農家姑娘好不好。
“您老人家若是不答應饒恕我女兒,我們就不敢起來。”
“不起來?那好,你們儘管跪在這裡,恕不奉陪!”青兒抬腿就朝門外走去,最討厭彆人威脅我,不想起來就跪著玩你們的吧。
女人猛地抱住青兒的腿,青兒畢竟年幼,差點就立足不穩,摔倒在地上。
王狗兒急忙上前把青兒摟進懷裡,朝那女人狠狠地踢了一腳,厲聲嗬斥道:“放開手,若嚇著我閨女,大爺我把你們送到金陵府去,讓府尹大人一人給你們一百大板!”
女人哪裡肯鬆手,苦苦哀求青兒道:“青兒姑娘,是我們夫婦兩不對,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壞了您老人家的生意,可是,小喬她還是孩子,什麼都不懂,求您老人家放了她吧!”
女人死死抱住青兒的雙腿,任憑王狗兒使勁兒拉扯,就是不鬆手,那意思就是,你不答應放我女兒,我就和你同歸於儘的勢頭。
青兒急了,氣急敗壞的嚷嚷道:“乾什麼乾什麼,我連你們是誰都不知道,我也沒見過你的閨女,什麼寬恕,又怎麼放了你閨女兒?”
“青兒姑娘,你家鋪子被澆糞,都是我乾的,這鋪子本是我家的祖業,被這敗家子兒賭博借印子錢,最後不得不典當給人家,這次我看蔬菜生意好,就把家裡最後一點銀子拿出來下定,簽下東城門外一塊菜園子,沒想到......我家生意做不成,您老人家卻紅紅火火,這敗家子兒被豬油懵了心了,一氣之下,就做了蠢事,還您老人家做不成生意,想把您老人家趕走......”
女人抬起頭來望著青兒,突然嚎哭起來道:“昨兒晚上,那個肥頭大耳的漢子去我家強行帶走了小喬,說是讓這敗家子兒頂著馬桶給你賠罪,若是能求得您老人家寬恕,就放了我女兒,我就這一個女兒呀,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我就、我就撞死在這裡......”
這女人鵝蛋臉兒,長得眉清目秀,模樣甚是端正,可惜左眼角一大塊紅色的胎記,讓她的容貌看起來極其怪異。
青兒心裡暗忖道,是賈府還是薛府的人在暗中幫我嗎?隻是他們行事的方式是不是太狠了點兒?無論如何,劫走人家閨女做人質,都有些不夠厚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