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敢忘記姨娘的好處,可是,我既然主持家務,就要一碗水端平,從此不認臉麵隻認對錯,今兒個府裡正在招待貴客,姨娘不說幫著招呼,反倒挑起事端,都鬨到酒宴上去了,若非寶玉百般掩飾,賈府勢必會貽笑大方,再說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連太太你們都不放在眼裡了,誰還知道這園子裡有正經主子不曾?”
周瑞家的巴不得一句話,其他人也都看不慣趙姨娘小人得誌的嘴臉,賈環不務正業,整日裡調戲小丫頭們,眾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此時,聽說要對趙姨娘動家法,忙不迭的搬來條凳,拿來三寸寬的木板條子,就要把趙姨娘按在凳子上大板子侍候。
趙姨娘也顧不上老臉了,拚命掙紮道:“林姑娘,我是老爺的人,就算有什麼過錯,也得老爺親自懲罰,你做小輩的怎麼敢處置我?”
林黛玉點頭笑道:“這話說的倒是不錯,我這做晚輩的不好處置老爺屋裡的人,若是由太太來處置就名正言順了吧?”
此言正中王夫人下懷,麵無表情的喝令周瑞家的道:“趙氏目無尊長,以下犯上,當杖責二十,口無遮攔,妄稱玫陽郡主是她的女兒,敗壞郡主的名聲恐給賈府帶來禍患,更是罪不可赦,杖責四十,給我狠狠地打。”
眼見得眾奴才狐假虎威,七手八腳的按住趙姨娘,青兒心裡一陣黯然,為人妾室實在是淒惶難堪。又想著趙姨娘不知進退,真所謂可憐又可恨,以她這等柔弱的身子骨,若是這一頓板子真打下去,不當場打死,也得殘廢了。
趙姨娘清醒過來已是晚矣,饒是有老爺袒護,自己也不過是賈府的奴才,而做奴才卻不守奴才的本分,總有一天會死得很慘。
“舅媽,真要打呀?”林黛玉壓低聲音問道,她本意隻是想小懲大誡,找個由頭嚇唬嚇唬趙姨娘,讓她以後安分些,沒想到王夫人假戲真做。
青兒暗中拽了拽趙姨娘的袖子,示意她向太太認錯,找個台階下,哪知道趙姨娘鐵了心要和太太叫板兒,反倒冷笑道:“林姑娘忘了,我倒記得老太太訓斥太太的那句話,不懂慈悲,怎參菩提?太太,你今兒個就打死我好了,叫人知道,你是怎樣的吃齋念佛之人!”
“還等什麼?”王夫人厲聲嗬斥道。
林黛玉有些不忍,忙又勸說道:“舅媽,胡亂打幾板子,以儆效尤,真打出好歹來,隻怕舅舅那裡不好交代……”
“你舅舅並不指望我對他有所交代呢!”不提賈政還好些,提起賈政王夫人越發焦躁起來,指著趙姨娘對周瑞家的道:“扒了那賤人的褲子,狠狠地打!”
“舅媽,這可使不得,她好歹是二舅的女人,又是環哥兒的生母,怎麼可以當眾扒光了呢?就麼可是氣糊塗了呢。”林黛玉已經開始後悔,不該一時衝動要懲罰趙姨娘,和這個可憐又可惡的蠢女人有什麼好較真兒的呢。
青兒見她為難,狀急忙上前來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黛玉強忍了笑對王夫人道:“當眾不好打,倒不如把她帶到屋裡去,找兩個壯實的婆子結結實實的打她一頓打板子,就讓青兒姑娘幫著監督板子數。”
“你這小蹄子,打板子有什麼可樂的?”王夫人也隻是想要找個台階下,既然青兒出麵要監督動家法,就應允道:“宋家的、牛二家的,把趙姨娘押進屋去,打四十大版。青兒,給姑太太好好數著,少一板子就由你替她補挨!”
“是,姑太太!”青兒跟在後麵,把趙姨娘帶進屋去,關了房門,吆喝著讓脫了褲子,然後對兩個女人道:“你們彆隻顧了打,要記得報數給太太和林姑娘聽。”
“知道了,青兒姑娘。”宋家的應道,剛揚起板子,就聽到趙姨娘反射性的驚叫道:“太太饒命,林姑娘饒命……”
“還沒打你,怎麼就叫起來了?我倒數三聲才能開始呢,三、二、一,開打……”青兒聲音剛落,板子打在屁股上的聲音就傳了出來,緊接著響起一陣陣淒厲的尖叫聲:“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