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娘家人後,王夫人就在佛堂裡誦經,奈何怎麼也靜不下心來,到晚飯時候,廚房的夏媽媽依舊讓乾閨女兒送來太太的份例,竟然多加了一道清淡的小菜。
“寶二奶奶定下的規矩,晚膳三菜一湯,一份甜點,一份主食,怎麼又加了一個菜?”
王夫人說的是自己和各房奶奶們的份例,若非節氣和個人生日,姨娘和丫鬟們隻有是兩菜一湯,葷素搭配,隔三天才有甜點供應。
“這是寶二奶奶特地吩咐的,說太太這幾天沒有胃口,又說太太平日很少點葷菜,省下不少銀子,讓夏媽媽根據太太的口味,每餐加一道開胃的小菜。”
王夫人聽了感慨,黛玉那孩子倒是不記仇,沒有和彆人一樣對她落井下石。
想著林黛玉身子弱,結婚這麼久也沒有懷上的跡象,她自己又有意把紫鵑守在屋裡,已經旁敲側擊的提了兩次,便打定主意,等寶玉配北靜王南巡回家,就舉辦個簡單的儀式,把紫鵑指給寶玉做屋裡人。
就著小菜吃了小半碗米飯,喝了兩口湯,便讓玉釧兒拿去吃了,陪自己去大觀園散心。
秋月朗朗的照著,過了沁芳橋,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逶迤來到瀟湘館,黑虎已經到了壯年,不像幼年時那麼衝動,老遠感覺到是王夫人來了,急忙躲回屋裡,所以,屋裡的人並沒發現王夫人大駕光臨。
玉釧兒要通報,被王夫人攔住,俏沒聲兒的走進院子,要給林黛玉一個意外。
“姑娘,你不知道,我剛去王家送銀子,聽到街坊們都說。王家作惡多端,終於遭到報應了,王子騰死了連具像樣的棺材都沒有睡上。隻是我倒不明白了,那王子騰害死林老爺,謀奪了姑娘家的家產,現在太太都不願理他們了,你為何又送悄悄兒送銀子給他們買棺材呢?”
王夫人一聽是雪雁的聲音,就停下腳步偷聽。
“我也正為這事兒鬨心呢。彆的不說。我們二爺被王家囚禁那些日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好容易掙著出一條命來。若依我的意思,他家落得這下場,我們該放鞭炮慶祝才是!”
這是紫鵑的聲音,她心裡疼的是賈寶玉,所以,對王子騰父子生惡痛絕。
“你們知道什麼?我父親早晚都是要去陪我娘的,就比如寶玉那天去了。我也是要跟著的一樣,和彆人並無關係。”
林黛玉正在喝蓮子銀耳粥,讓雪雁和紫鵑她們把自己的份例和大家的湊在一起,幾個丫頭圍著炕桌吃晚飯,她自己坐在一邊隻吃一份甜點。
她持家是該省就省,可是。自己那份就算不吃也是絕對不會浪費的。名正言順的給自己屋裡的丫鬟們加餐。
“咳咳......”紫鵑突然嗆了一口,打斷林黛玉的話啐到:“呸!姑娘又胡說了。好好的又咒他乾嘛!”
“我倒不是咒他,隻是說實話而已。”林黛玉笑道。
“那也不該以德報怨,姑娘就不該給王家送銀子去。”
雪雁接過紫鵑的話解釋道:“紫鵑姐姐以為我願意跑那一趟嗎?隻因青兒姑娘過來說,王家來人問太太借銀子,被老爺趕了出去,太太這會子雖然沒有表示,可是,難保以後想起來心裡不覺得難過,她家裡住得遠,身上沒帶銀子,要問二/奶奶借二百銀子送去,就說是太太給的,寶二奶奶便說以太太的名義送反倒不妥,一是怕被老爺知道了誤會太太,二是擔心王家人以為太太好說話,將來沒完沒了的糾纏,到給太太惹麻煩,讓我帶著林之孝家的去,就說是寶玉送上的奠儀,好歹死的是寶二爺的親舅舅,他也該有所表示才對。”
“難怪有愛屋及烏隻說,寶二奶奶能如此想,也是對二爺的體諒。”紫鵑見林黛玉吃完甜點,忙擱下碗擰了塊熱手巾,遞給她擦手,雪雁便倒了盅熱茶,給她嗽口。
林黛玉接過紫鵑遞來的手巾擦了擦嘴巴,微微蹙眉道:“要說我不恨王家人那也是違心之言,隻是,論起來,夫人也是王家的人,寶玉也算是王家的外甥兒,難道我都要恨他們不成?那日送奠儀我隻送了二百兩,就是因為心裡鬨彆扭,現在想來,那也是給太太體麵的時候,怎麼說,除了寶玉,老爺太太就是我最親的親人了,我竟然沒有替她著想,原是小氣了點。”
“嗯哼!”王夫人在門外清了下嗓子,好讓屋裡的人知道,免得再說出難聽的話來,彼此尷尬,玉釧兒便高聲通報道:“寶二奶奶,太太來看你呢。”
林黛玉便溜下炕來,帶著紫鵑、雪雁、春芊幾個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