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王爺還記得小人,小人不勝榮幸。”
“娶親了吧?家在哪裡?”錦堯隨口問道。
“小人叩謝王爺關顧。回王爺,小人結婚八年,兩個小犬。大的已經會打醬油了,小的剛學走路。小人無父無母,是入贅趙家,嶽家就住在趙家屯。”揚驛長受寵若驚的回話,見青兒抬頭看過來,忙又對青兒施禮套近乎道:“令尊王老爺大名,小人也是久仰的。哦,趙家屯與劉家屯比鄰,小人家距西門驛不過一裡之地。”
回答完畢,麻利地把菜肴、主食、湯羹從食盒裡取出來,又拿出兩套餐具來擺放好。
錦堯坐在主位,青兒在他對麵落座,微笑著和揚驛長搭訕道:“原來是鄉鄰,看不出來,揚驛長一個大老爺們兒,倒做得一手好茶飯,不僅家常飯菜做的好,這幾樣金陵菜色香味兒都不比酒樓裡的差。這兩天勞煩你了,謝謝費心!”
“能為王爺和王妃效勞,小人不勝榮幸,不勝榮幸......”楊驛長點頭哈腰地陪著笑臉,看似謙卑,應對卻頗為得體,因又恭恭敬敬地回青兒道:“小人做驛卒前原是在酒樓裡學徒的,主要學的是金陵菜,淮揚菜,蘇菜也都會一些。”
這位驛長倒是頗會奉迎拍馬,隻是,“王妃”豈是能混叫的嗎?他沒聽到侍衛們都稱自己“青兒姑娘”嗎?本姑娘倒要看看,待會兒他會怎麼應對。
青兒邊啃野兔子腿兒邊笑道:“楊驛長,本姑娘隻是王爺的貼身丫頭,可不是什麼王妃呢。”
驛長撲通一聲跪下,對錦堯叩頭道:“小人該死,求王爺恕罪,小人隻是、隻是眼見得王爺對姑娘恩愛有加,姑娘對王爺情深意重,正是天造地設的神仙眷侶,所以、所以......”
“楊驛長起來說話。”錦堯正頗為認真地剔除鯰魚的骨刺。
“小人不敢......”楊驛長誠惶誠恐的又磕了個響頭。
“起來!”男人的嗓音依舊低沉,不怒而威。
“是,王爺!”驛長立刻爬了起來。
也真難為了這位驛長,打聽得青兒姑娘喜歡喝鯰魚豆腐湯,今兒一早就帶著驛卒下到懸崖底,去烏龍潭摸鯰魚。還吩咐驛卒,瞅空兒在驛站旁邊挖一個荷花池,想辦法捉些魚苗養著,以備青兒姑娘往返路過驛站時食用。
錦堯把剔好的魚放在青兒的碟子裡,這才抬眼望著楊驛長道:“這裡離京城西郊一百多裡,你怎麼不把妻子接來這裡住?”
“回王爺,小人原是想過的,隻是,嶽家隻有賤內這個女兒,說好了小人入贅,犬子都是隨嶽家姓趙,豈肯放賤內遠走他鄉。”
錦堯略一沉吟,提高音量對門外道:“青楓。”
房門應聲而開,醉泥鰍疾步進來拱手道:“爺!”
“傳鴿信回去,把楊驛長安置到西門驛主事典膳所。”
“是,我這就去辦。”
楊驛長一聽讓他去西門驛任典膳所主事,簡直是喜出望外,當即匍伏於地磕了三個響頭。
“小人謝謝王爺提攜,王爺恩典小人沒齒不忘。”
京城四個城門外都有驛站,也被稱之為國賓驛,但凡有藩王和外國使臣,都是在那裡下榻,等候覲見天朝皇帝,雖然,同樣名為驛站,那裡的驛長卻是從六品官員,比他這個從八品小驛長高出好幾個級彆,就連典膳所主事也是正七品官職,和縣太爺平起平坐呢。
當然,錦堯的意思並非是賞他個一官半職,而是,成全他和妻子兒女團聚。
“免禮。”回味起昨兒晚上落紅紛紛,美人如玉的情景,錦堯的嘴角禁不住抽動了一下,漫不經意的樣子對譯長道:“那匹錦緞內子很喜歡,本王買下了。邱三兒,待會一並結賬。”
他知道,驛站略有本錢的,都會利用工作便利,麵向南來北往的旅客做一些小生意,他們從南北商隊的夥計們手裡收些私貨,甚至不排除有人把偷盜的物品放在這裡銷贓的可能。
“這匹緞子是小人的賀禮,表達小人的虔誠祝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因為照顧青兒多睡了兩個時辰,從驛站啟程時已近午時。
“靖城哥哥,這匹錦緞不會有損王爺的清譽吧?”
“青兒想說本王假公濟私?”
“臣妾不敢!”青兒把折疊好的錦緞放進暗櫃,然後,把翻版放回去,鋪好褥子,再翻開車廂右側的裝飾畫版,放下暗藏的活動支架,就是一個長方形的活動茶幾。
錦堯恍然大悟,揣度青兒剛才的動作,把自己這邊的茶幾也依樣支起來。
“嗯,這小桌不錯,很方便。”從小抽屜裡取出青兒沒喝完的紫槐蜜釀,配套的酒具,打開楊驛長孝敬的食盒,茴香豆,叫花雞,還有十來個鬆花蛋,雖然都是尋常之物,在這荒山野嶺的驛站裡,也算極其難得的了。
剛用過膳,肚子並不餓,這會兒聞到紫槐蜜的清香,隻是想喝兩杯。
“我說青兒,這也是你的發明嗎?我就說車廂如此寬敞,側麵怎麼不安置座椅。”
“這是情侶專座,設置那麼多座椅乾嘛?上演《驚夢》給人看嗎?”
錦堯麵無表情地自斟自飲,若有所思道:“這就是你就家的紫槐蜜釀吧?”
青兒依偎過去,把臉窩在男人的肩頭,討好賣乖道:“這是最後一壇子了,青兒知道靖城哥哥喜歡喝,特意帶著。”
“嗯,我記得青兒一口氣能喝大半壇子,臉都不紅一下。”
青兒嘚瑟到:“本姑娘酒精考驗,千杯不醉......那什麼,有時候,也、也會、很容易醉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