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長一段時間裡,青兒夢寐以求的就是月亮湖方圓百裡的牧場,然而,她的算計裡絕對沒有半點私欲,她要這片牧場,也是為了成全錦堯的屯田戍邊大業。
錦堯哪裡知道青兒的算計有多悲壯,他寧願相信青兒的狡詐,既然,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更改,既然,注定會失去自己的夫君,做成這筆交易總好過人財兩空吧?
恒親王倒也理解青兒的悲觀和絕望,連冷郎君都“背叛”兄弟之情,充當太上皇和皇上的幫凶,青兒豈能不知道個中厲害呢,想起此前青兒還感念皇上恩典,調侃說,無論自己算是妾室或是暖g丫頭都無所謂,要緊的是,她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和恒親王殿下長相廝守。
錦堯揉了下鼻子,隻覺得酸酸的有些難受。
以青兒的聰慧,她定然已經預測到,自己與托婭公主和親之事大局已定,所以,在釋然放手的同時,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月亮湖中的小島是她的產業,附近的牧場卻屬於托婭公主,若是汗王與朝廷交惡,住在島上的人就等於是被囚禁在孤島上。
何況,她自幼就是一個小財迷,他相信,即使天塌下來砸在頭頂上,她也會先揣好銀錠子再去頂,有怎肯放過“敲詐”托婭公主的機會呢。
錦堯自嘲道:“本王很想知道,在這片牧場和本王之間,她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醉泥鰍夫婦的帳篷裡,青兒正趴在褥子上,把頭鑽進錦被裡,晴雯便勸解邊扯她的棉被,哪裡扯得開,寶兒給媽媽幫忙,趴在青兒背上奶聲奶氣的勸道:“小姨,快出來,媽媽說你再不出來會憋死自己的,小姨你不想活了嗎?”
青兒哭了半天,這會兒情緒漸漸平複下來,隻是不好意以淚目示人而已。
“拍”的一聲,屁股上挨了一巴掌,隻聽寶兒極正經的道:“小姨,我媽媽說,我爹爹又蠢又笨,小時候還總是做壞事兒,有一次偷人家的母雞,撞上主人家出來小解,爹爹就像你這樣把頭鑽進雞籠裡,那雞籠太小,屁股翹在外邊,被主人發現了,爹爹挨了一頓老鍋貼......”
寶兒說著,揚起小巴掌又在青兒屁股上拍了一下。
晴雯笑罵道:“你這小猴精兒,媽媽再三囑咐,不能對外人說你爹爹的糗事兒,你這小猴精兒,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媽媽,小姨又不是外人,小姨是內人!”
“噗嗤......”
“嗤......”
青兒和晴雯都忍俊不住。
晴雯笑著責罵寶兒道:“混蛋小猴精兒,你知道什麼內人外人?當心恒親王殿下聽了去,也給你一頓老鍋貼吃!”
“這話幸虧是出自姐姐之口,若是妹妹這般說道,被人聽了去,定要笑妹妹自作多情!”
“啥叫自作多情?”
“姐姐莫非還不知道,托婭公主早和王爺做一處了,他們不日就要和親了。”因在被子裡憋得難受,青兒邊說,邊悄悄把被子掀開一條縫兒,讓空氣透進來。
“我還當妹妹哭啥呢,這就是你不對了,我之前聽寶二爺講書裡的故事,求田問舍的窮漢子夢裡拾到金子,還想著三妻四妾呢,何況恒親王殿下?將來王爺登基做了皇上,你還指望他廢除三宮六院獨寵你一人?就算王爺願意,文武百官也不會由著他壞了規矩呢!”
青兒倏地掀開被子,一咕嚕坐起來,紅著臉兒道:“我就奇怪了,能嫁進皇宮的女孩子非富即貴,大多才貌雙全,隨便嫁個漢子,或者招個漢子上門,自己做主人,一雙人一世情豈不逍遙快活,倒要去皇宮裡爭風吃醋,十天半月,甚至一輩子等不到皇上臨幸,最後的結局不外就是老死宮中,但凡有條活路,何必自輕自賤......”
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青兒怔怔地,臉頰一陣青一陣白......
晴雯意識到青兒目光不對,忙轉過頭來,這才發現,恒親王不知道何時來的,正斜靠在帳篷門柱上,雙臂環胸,麵無表情的聆聽自己慷慨陳詞......
倒是寶兒機靈,連忙跑過去跪拜到:“寶兒給恒親王爺請安!”
“起來,外邊兒玩去。”
“啟稟王爺殿下,寶兒還要、還要哄小姨吃飯呢......”
“民婦晴雯給王爺請安!”晴雯也連忙過來深深地道了萬福。
她和錦堯並不陌生,原本不用這般客氣的,可是,恒親王對待青兒的態度,多少讓她有些氣不過,所以,言辭就顯得十分生疏。
“起來吧。本王有話對青兒說。”
“是,王爺!寶兒,隨媽媽外邊玩去。”晴雯拽住寶玉的胳膊,扭頭對青兒使了個眼色,拉起寶兒匆忙走出帳篷。
很快,帳篷裡就安靜下來,就剩下恒親王和青兒二人大眼對小眼。
“青兒,本王知道,你自幼就發誓說,要掙很多錢,長大了招一個上門女婿,你說寧願做金主包/養本王,也不願做本王的妾室,這就是你再次出賣本王的理由吧?”
青兒原本還在絞儘腦汁地想著,怎麼樣才能消除恒親王的心魔,洗清托婭公主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汙穢,至於和親之事,老實說,決定跟隨錦堯的那天起,青兒心裡就有準備,她知道,對貴為皇室子弟又被封恒親王的錦堯來說,三妻四妾隻是早晚的事情。然而,事到臨頭,再強大的心理建設也擋不住潮水般湧來的失落和感傷。
麵前的男人依舊帥氣得令人窒息,但是,他在自己心裡的至尊至美已打了折扣,她無法不去想錦堯和托婭公主的苟且,她甚至認定,錦堯這番莫名其妙的說辭,正是在掩飾他“劈腿”托婭公主的尷尬,既然還記得劉家屯,就沒理由忘記自己是如何冠冕堂皇的成為王青兒夫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