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這個外甥的真實身份,也知道齊貴妃並不在意他,就算出了什麼事,不鬨出人命就行。
隻要齊貴妃不追究,再嚇唬嚇唬蘭奕歡,他害怕之餘,絕對也不敢說出去。
隻是齊延想得挺好,卻沒料到事情的發展如此讓人焦頭爛額,心中不覺隱隱後悔。
敬聞大師說道:“我已經想過了,如果他們對彆人提起的這件事,隻能抵死不認,就說我在教韓直練功,他怕苦掙紮,就被七皇子進來拽走了。”
“總之,一口咬定了是他們貪玩怕苦,甚至引導彆人去懷疑,這場火是不是七皇子頑皮,打翻了什麼才燒起來的,還是把重點引到火災上麵。”
齊延想了想,緩緩道:“不錯,一定要先下手為強,將罪責推到他們身上。
”
他說到這裡,心念一動,說道:“不如乾脆稟報皇上,再在宮中做一場法事。就說要尋找引發這次失火的禍國災星,稍稍動一動手腳,就能把罪責全推到‘災星’身上了。”
敬聞大師道:“韓直?”
齊延道:“不,七皇子——你想一想,七皇子原本是個命格尊貴的人,怎麼一到了東宮,就變成災星了呢?這樣說來,真正不吉利的人是誰?”
敬聞大師一下就明白了,齊延不惜陷害自己的外甥也要弄出這麼一個“災星”來,實際上是衝著太子的。
他不禁搖頭歎息,說道:“那麼漂亮的孩子,可惜了。”
齊延道:“皇上不會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但如果因為這件事,他受到了冷待和放逐……豈非更是任由大師擺布?”
敬聞大師微微一笑,說道:“看來無論於公於私,這場法事都是非舉行不可了。”
“不過,”他目光閃動,“在此之前,小僧得先勞煩齊大人,幫我給韓太傅送封信。”
*
在敬聞和齊延如前一世般共同謀劃著的時候,蘭奕臻也沒有因為蘭奕歡的平安歸來而停止計劃。
第二天回到東宮,他便再一次接見了宏安道。
上一回是剛剛把蘭奕歡送走時,蘭奕臻覺得放心不下,於是找來宏安道,令他溫習過去所學的神仙方術。
他打算找合適的時機讓宏安道在皇上麵前露臉,得到寵信之後,再逐步撼動皇上對於敬聞的信任,以便能早點接回蘭奕歡。
但這回因為失火的意外,這計劃自然也有了變動。
這件事情已經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宏安道也聽說了,進來之後先給蘭奕臻請了安,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不知七殿下可好?”
蘭奕臻點了點頭,說道:“他沒事。大火中並沒有人員傷亡。”
宏安道鬆口氣之餘也有些驚詫,說道:“那可真是僥天之幸了。七殿下福澤深厚,說不定真是受上蒼庇佑呢!”
蘭奕臻笑了笑,說道:“先生說話,已經帶上了幾分玄意,看來這些日子孤吩咐你做的事,你準備的不錯。”
宏安道說:“殿下有吩咐,小人自當竭心儘力。”
蘭奕臻隨手抽過幾本神仙道教類的典籍考了考他,發現他果然讀的很通透了,便點了點頭。
蘭奕臻道:“那麼,便請先生靜待時機吧。孤不能以自己的名義直接將你舉薦給父皇,還得找個合適的推舉人選。”
宏安道明白蘭奕臻的意思。
太子是一向對這些道法佛理神神鬼鬼之事不怎麼感興趣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反感,如果突然給皇上舉薦了一個道士,皇上隻怕反而會覺得他彆有用心,更加防備。
皇上與太子,看似是這世間最為尊貴的父子,實際上卻根本沒有應有的親情。
他心中暗暗感慨,嘴上卻不多說,點頭答應著,從蘭奕臻的書房裡退了出去。
——而宏安道離開東宮的時
候,蘭奕歡正好在院子裡玩。
但其實說是玩,他也玩不了什麼,不過是趁暖和的時候在外麵曬一曬太陽,順便琢磨下一步的事情應該怎麼辦。
其實蘭奕歡自己知道,他有很多地方表現的都不太像個單純六歲的孩子,蘭奕臻這麼多年太子之位不是白做的,肯定也看得出來。
唯一可以慶幸的就是他絕對想不到重生這種事,目前隻是覺得蘭奕歡是從小在齊貴妃的壓迫下水深火熱地成長,所以特彆早慧。
這個鍋,當然就讓齊貴妃背著吧。
不過即便能用這個解釋糊弄一下,其他的事情蘭奕歡也無法參與的太過深入,蘭奕臻接下來的計劃他不好問,隻能通過迂回打聽到的消息進行猜測。
此時,看見宏安道夾著一些關於道教法術的書從蘭奕臻書房裡出來,蘭奕歡心念一動,便迎了上去。
宏安道這邊見了太子之後,想著自己未知的前途心事重重,冷不防就聽見有人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宏先生。”
宏安道低頭,一看竟是蘭奕歡,也知道太子最疼愛這個弟弟,臉上的深思之色頓時換成一副親切的笑臉,半蹲下來,對蘭奕歡說道:“見過七殿下。看您平安無事,我心裡就放心了。”
蘭奕歡說:“謝謝宏先生。你是來找太子哥哥的嗎?”
宏安道說:“是,已經覲見過殿下了,正要出宮呢。”
蘭奕歡裝作好奇的樣子看了看他手裡的書,說:“可是太子哥哥好像不喜歡這些書,平時都不讓我看的。宏先生你拿著這些書見他,他難道不會生你的氣嗎?”
宏安道自然不會跟蘭奕歡說蘭奕臻讓他設法討好接近皇上的事,隻笑了笑,說:“隨便翻翻,殿下倒是並沒有訓斥,不過謝謝七殿下提醒,我以後會注意的。”
蘭奕歡睜著烏溜溜的眼看宏安道,一本正經地說:“不用謝。太子哥哥常常說宏先生博學,懂得很多,等以後你來了東宮,可以教教我嗎?”
宏安道忍不住摸了摸蘭奕歡的頭:“我不一定會來東宮,但若是七殿下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
蘭奕歡“嗯”了一聲,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宏安道這才走了。
他走之後,蘭奕歡若無其事地坐在他的小凳子上,揪了兩根草在手裡擺弄,忽然笑了一聲。
——蘭奕臻的計劃,他猜到了。
首先,那些書絕對不可能是宏安道隨便看看,隨便看也沒必要拿到蘭奕臻的跟前去,那不是成了挑釁了?
唯一的答案就是這些東西是蘭奕臻讓他看的,而這種做法唯一的作用,也正是討皇上的歡心。
蘭奕臻想讓宏安道在皇上麵前分走敬聞的寵信。
但蘭奕歡剛才試探宏安道以後會不會留在東宮,宏安道說的是“不一定”,那顯然,這件事沒有最終定下來。
蘭奕歡覺得,如果他是蘭奕臻,肯定不會直接把宏安道獻給皇上,反而給自己召來猜忌,所以必須另外尋找合適舉薦的人選。
蘭奕
臻有沒有想好這個人選,蘭奕歡不知道,但如果讓他挑,他覺得最合適的人,肯定是韓太傅。
韓太傅這人雖然支持太子,但人人都知道他的秉性正直,遵守禮法,不可能會乾結黨營私,有損道德的事。
而雖然他也同樣對煉丹求仙不感興趣,卻很敬佩這些世外高人,也正因如此,跟敬聞大師的關係還算不錯。
所以,如果是由他向皇上舉薦人才,皇上一定會相信的。
不過嘛……也正因為他這種性格,要說服他配合,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蘭奕歡記得上一世的時候,韓直雖然落下了殘疾,韓太傅傷心的不得了,都沒有對敬聞大師以及皇上口出任何一句怨言。
他始終覺得,為國祈福是光榮的事,受傷了,是自己運氣不好,不該怪罪到彆人的身上。
這固執的老頭打心眼裡認定敬聞是有德之士,根本不相信蘭奕歡和韓直這麼兩個小孩子的話。
想到他上輩子的神情語氣,蘭奕歡心中不禁充滿了濃濃的鬥誌。
老頭上輩子不信他,他這輩子還非得叫老頭看看敬聞的真麵目不可。
蘭奕歡正在這裡想著,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嗤笑一聲,說道:“小小的年紀,又在這裡轉鬼心思了。也不知道你一個小孩,哪來的這麼多心眼。”
這個陰陽怪氣的口吻……
蘭奕歡一轉頭,果然看見三皇子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
這次的事情,他也算是因禍得福,從護國寺出來之後,就被一起帶回了宮。
隻是這宮中連他住的地方都從未安排過,蘭奕臻便也讓三皇子暫時住到了自己這邊。
他平常就像一道安靜的影子,沒人在意他,他也從不出門,這時候倒是又跑到蘭奕歡跟前來討嫌了。
蘭奕歡道:“喂,我救了你哎,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三皇子抬目望著遠方重重的殿宇,漫不經心地說:“我才不會感激你。”
蘭奕歡撇撇嘴,道:“為什麼?”
“救我,是你們應該做的,也是我本來應得的。現在才得到這些,我還嫌太少,太遲了呢。”
三皇子低下頭,看著眼前的小不點,衝蘭奕歡露出一個冷森森的笑容,陰沉地說:
“不過,就不知道你以後會不會後悔了。你這回救了我,我下次也不會救你哦,說不定哪一天,我還會親手……毀掉你呢。”
蘭奕歡:“……”
三皇子看到他的表情,暢快地笑了起來。
從在護國寺中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孩子絕對不簡單,從小生在皇家,他的心也早就變黑了,他們是同類人。
而正因如此,他才可以肆無忌憚地在這個弟弟麵前表現出自己的陰暗和惡毒,這種感覺——很痛快。
三皇子看著蘭奕歡,打算在小孩漂亮的臉蛋上欣賞懊惱、憤怒和畏懼,卻見蘭奕歡的身子突然往後一仰。
重心一壓,他坐著的小椅子翹起了兩條腿,眼看就要翻過去。
“哎呦!”
三皇子一驚,一個箭步衝上去,就要拽蘭奕歡的胳膊。
卻見蘭奕歡輕輕鬆鬆把椅子壓住,轉眼又坐穩當了。
他臉上哪裡有半點驚慌?正滿是促狹笑容地看著三皇子呢!
“……”
蘭奕歡站起來,拍拍衣服,忽然把臉一板,學著三皇子的表情語氣,沉聲說:“你這回救了我,我下次也不會救你哦,說不定哪一天,我還會親手……毀掉你呢。”
他大笑:“哈哈哈!”
三皇子:“……”
蘭奕歡愉快地說:“三哥,我走啦,你自己玩吧。你真幼稚!”
他轉身就跑了,身後是三皇子再也難以維持冷靜的聲音:“你等著,下回見著你,我就把你給扔河裡去!我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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