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奕臻幫蘭奕歡按摩著,猶豫了一會,又忍不住問:“你是因為聽了這事,所以才甘願被我——”
蘭奕歡氣道:“你想什麼呢!那上輩子願意為我死的人多了,我還一個個還回去不成?韓直也是為我擋箭死的,我也沒與他這般!”
他說到這裡,蘭奕臻有點聽不下去了,掩了下蘭奕歡的口。
蘭奕歡想踢他一腳,腿一動就是酸痛之極,根本抬不起來:“我願意被你這樣,自然隻是因為……隻是因為我願意!”
蘭奕臻柔聲道:“是是,我知道的,是我不好,失言了,真是欠踢。”
前世高坐在龍椅上的君王,今生一箭可定天下的小將軍,英姿颯爽,意氣風發,卻在他的身下嬌柔萬分,嫵媚動人,將最私密、最脆弱處完全地向他敞開,這樣的姿態,又怎會為了他人綻放?
他隻是,太不敢置信,蘭奕歡會願意愛他。
蘭奕臻握住蘭奕歡的腳踝,輕輕抬起來,往自己的腿上踢了踢,滿足他的心願。
蘭奕歡終於忍不住笑了。
笑過之後,他又歎了口氣,說道:“二哥,我這會好累好困啊。”
蘭奕臻道:“睡吧。”
蘭奕歡說:“你現在被那許多人盯著,我怕接下來再出點什麼狀況。唉,今天真瘋,我居然還能這麼瘋……咱們剛才的聲音會不會太大了?”
蘭奕臻微微一笑:“什麼狀況能比得上你休息重要?有我在呢,你放心吧。”
蘭奕臻的話每回都能給蘭奕歡極大的安心,他信賴的點了點頭,就聽見這位剛才還龍精虎猛折騰他的人又補了一句:“我剛才要水的時候已經下令了。他們現在都以為我受傷虛弱,也不敢隨意打擾。”
“……”
蘭奕歡欲言又止,一肚子冤屈沒地方說:“他們真是瞎啊。”
蘭奕臻不禁笑了,拍拍他,低聲說:“睡吧。”
其實蘭奕歡還有點擔心,他總不能一直在東宮這樣躺下去,就算是這邊沒人再來打擾,看他不見了,他自己宮中的人也會尋找的。
目前他和蘭奕臻是“關係冷淡”的狀態,也不好解釋他在東宮過夜。
可是眼下自己這個模樣,能出去見人的衣服算是全撕了,行動不便,麵帶春/情,身上更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吻痕,又如何出去見人?
但作為真正虛弱的那一個人,蘭奕歡實在太困太累,他想著好歹先歇一會再走,剛說了句“那你一會叫我一下”,便已沉沉睡去了。
*
但實際上,在蘭奕臻身邊,就是不需要擔心任何事的。
蘭奕歡酣暢淋漓地睡了一覺,睡夢中忽然一個激靈醒過來,睜開眼睛,他便脫口說了一句“完了”。
憑以往的經驗,他肯定是睡過了。
蘭奕歡想坐起來,突然覺得身子有點晃悠,沒處著力,正有些懵,一個聲音從腦袋上麵傳了下來:“什麼完了?”
蘭奕歡一轉
頭,卻發現,他整個人都窩在蘭奕臻的懷裡,蘭奕臻正抱著他,腳步悠閒地往他所住的宮殿那頭走去。
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兄長俊美的側臉和棱角分明的下頜。
蘭奕歡道:“你、你乾什麼呢?”
蘭奕臻親親他的額頭,慢悠悠地道:“怕你走路不方便,送你回去睡覺。”
蘭奕歡道:“彆鬨了,你也不怕被人看見。”
蘭奕臻說:“有人在前麵清路,咱們不會撞見人的。”
蘭奕歡道:“那你直接讓清路的暗衛送我回去不就得了?”
蘭奕臻微笑著說:“我不願意讓彆人抱你。”
說完之後,見蘭奕歡還想開口,他卻用手將懷裡的人輕輕顛了一下,然後示意他抬頭,含笑道:“好了,你看,滿月。”
蘭奕歡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望向天際。
蘭奕臻卻瞧著倒映在他眼睛裡的月亮,語氣中有感慨:“好久沒有一起看月亮了。還記得這一世,咱們第一次一塊看月亮,是那回去了母後宮中,你非得讓我留下來吃飯。結果吃飽了,你個小豬睡著了,抓著我不放,害得我隻能一直把你抱回東宮去。”
小時候,蘭奕臻老說他是“小豬”,長大了就很少這樣叫了。
隨著他的話語,當年孤傲的少年和忐忑的幼童、寂寞而豐實的清秋、迷離的夢境、香鼎中的烤雞、夜色深處的體溫……仿佛都又一次來到了眼前。
曾經十四歲的蘭奕臻抱著六歲的蘭奕歡,踏在與今日同樣灑滿月華的宮廷石路上,向著漫漫的前方而去。
一切變了又沒變。
蘭奕臻突然道:“對不起,我那時候太凶了吧。”
蘭奕歡輕輕笑了一聲,說道:“我那個時候心裡一直在策劃,等到長大一點就徹底從這宮裡跑掉,讓誰也找不著我。所以你凶不凶都無所謂。”
明亮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晶瑩剔透,迷離美麗,多少歲月在這一笑中都匆匆而過了,視線糾葛處,千絲萬縷,纏綿難解。
蘭奕臻忍不住輕輕屏住了呼吸,說道:“如今真的不跑了吧?我現在不凶了。”
他有些忐忑地補充了一句:“我以後爭取對你更好一點。”
蘭奕歡往他懷裡拱了拱,說:“嗯,不跑了,要跑就帶你一起。咱們一輩子都不分開。”
短暫的寂靜,而後,蘭奕歡感到蘭奕臻貼在他後背上的手指似在劃動著什麼,他凝神辨認,原來,蘭奕臻是在寫字。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一筆一劃,他寫得極慢。
思緒紛亂,呼吸在這一刻為之屏息,感受著那發自肺腑的八個字,蘭奕歡輕輕地念出聲來。
兩人不禁都微微笑了起來。
很快,蘭奕歡的寢殿也到了。
蘭奕臻從側門進去,將蘭奕歡放在了床上,笑著摸摸他的頭,將他寢衣領口的扣子扣好,覺得能乾的都乾了,這才俯下身去,在他的額頭上烙
下輕吻。
“我走了,你歇著吧。”
剛剛食髓知味,隻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相融在一起,一點也不要分離,無奈就算是為了蘭奕歡好,也不能這樣毫無顧忌,蘭奕臻說著自己要走了,卻忍不住把蘭奕歡望了又望,終於戀戀不舍地離開。
蘭奕歡在床上躺了一會,他剛才一直被蘭奕臻抱著,這時稍微一動,忽覺一陣清涼之意,感到方才那難以啟齒的脹痛竟像是消散不少。
蘭奕歡愣了愣,突然意識到,原來是在他睡著的時候,蘭奕臻給他上過藥了,臉上不由微微一熱。
蘭奕臻可以說是把一切都給蘭奕歡弄得妥妥帖帖,甚至為了讓他早睡一會,連說他染了風寒告假都想到了,就是想讓能蘭奕歡舒服的待著,多休息一會。
可是蘭奕臻走了之後,蘭奕歡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他靜靜地躺了片刻,抬起手來,將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左側胸口處。
心臟在他的掌下跳動著。
就在不久之前,蘭奕臻曾經在這裡親吻噬咬,以至於此刻這片肌膚格外敏感,被衣料摩擦時還能感受到微微的麻癢。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蘭奕歡在幾近崩潰的歡愉中,曾錯覺自己的心臟已經衝破胸膛而出,從破洞中流出汩汩的血液。
非常神奇的感受,有些痛苦,有些迷醉,也有些說不出的悵然若失。
上輩子,蘭奕歡到死也沒有娶妻,和蘭奕臻的理由恰恰相反,蘭奕臻是心有所屬,而他的心,是空的。
因為自知壽命不久,不願耽誤對方,因為多方利益牽扯平衡,不願後宮再成為弄權之所,也因為,他無法想象能和一個人毫無猜忌隔閡的肌膚親,同枕席。
畢竟,那是連他的親生父母都不曾給過他的撫慰。
如今方知,原來和一個人發生親密的關係,是這樣的感覺。
要那樣徹底的融合在一起,將身體上所有的一切都完完全全地交付出去,被壓製,被掌控,被占據,在激烈的交融中體會到觸動神魂的愛……
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蘭奕歡緩了一會,自己試著很慢很慢地動了動腿。
他本來是打算翻個身的,結果無意中一抬眼,突然被嚇了一跳。
“誰把你們排成這個姿勢的!”
原來,是他之前放在床頭上的小熊和那一排娃娃,本來被蘭奕歡擺成了團團圍坐成一圈的姿勢,這時候變成了麵朝床榻,就好像在一起關切地看著蘭奕歡一樣。
蘭奕歡自個做賊心虛,大是不好意思,立即伸著手去夠熊:“轉回去轉回去。”
然而他剛剛一碰小熊,係統的提示聲突然掉落下來——
【任務完成人“蘭奕臻”,幸福指數已達六倍以上,任務完成!
深入連接成功,發放獎勵:“爺爺誘捕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