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除了他倆並沒有其他客人,隨便點了杯飲品,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翟言不知道該怎麼問他,隻得先挑起其他話題,“停學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明天就可以回去上課。”
周昭和低著頭,攪動著手裡的勺子,悶聲道:“哦,謝謝你,沒想到我做了這麼過分的事你還願意幫我。”
說不出為什麼,翟言不喜歡他把對自己的感情認定為負麵的東西。
他為其辯駁:“沒有過分。”
麵對周昭和驟然亮起的雙眸,他不自然地躲開對方灼熱的視線。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年級主任那裡是因為有小人背後作祟,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翟言決定將事情挑明,免得他一根筋地認為自己有錯。
“小人?”周昭和茫然,“我沒有得罪過誰呀。”
他一心認真學習,與旁人的接觸都很少,哪裡會得罪到這般想置他於死地的人呢?
他努力思索,電光火石間腦海裡出現了一個怨毒的眼神。
看著他恍然大悟的表情,翟言歎氣。這事本因何安然而起,不知道他怎麼挑撥的,讓於天逸做了那把槍。
這兩人,一個表麵柔弱卻心腸歹毒,另一個倒從來沒有裝過,表裡如一的腦子有病,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氣氛又陷入了沉默,周昭和不開口,翟言也不知該怎麼繼續往下說。
這一個月來,兩人關係融洽,就算不怎麼說話,也自有默契在,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尷尬的時候。
思考了許久,翟言還是忍不住開口想問剛才那個潑婦。
翟言:“你……”
周昭和:“我……”
同時開口,兩人皆是一愣,周昭和掩飾的拿起杯子,慌忙叫他先說。
構思了一下語言,翟言小心問道:“剛才在你家碰到的那個人是誰,為什麼句句都在罵你?”
一提到這個,周昭和肉眼可見的失落了下來,他開口解釋,語氣晦澀難明。
那個女人是他的姨媽,也是他現在的監護人。
周父原本出身大家族,他不顧家人反對,硬是和家庭貧困的周母結婚。婚後的他脫離家族,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雖比不上
之前的豪奢,但憑借自己的努力,也有了不薄的家底。
在周昭和初中的時候,周父周母就在一場意外的車禍中去世,隻留下這唯一的兒子和大筆的家產。
稚子抱金,自然引得他人覬覦,在姨媽的誘哄下,年幼的周昭和拒絕了來自父親家族的監護邀請,對方也不執著,在他拒絕後,也就再也沒有出現。
在徹底得到周昭和的監護權後,姨媽一家終於露出了猙獰的本來麵目,好在周父的遺產大多都被凍結在了基金裡,需要周昭和成年才能取出,現在隻每年拿出一部分用作撫養費。
早就將那部分遺產視為己有,她將周昭和視為最後的攔路石。
“姨媽知道了我被停學的原因,說要我簽放棄遺產承諾書才幫我返學,我一時激動,不小心將姨父推到了,姨媽就氣到要教訓我。”
他眼神空洞,似乎是在害怕回憶這些,說起教訓時,還條件反射的往下拉了一下衣角。
翟言沒有忽視他的小動作,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眼神飄忽,纖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抖動,在翟言不容拒絕的眼神下,還是偏過頭,默許了他的行為。
壓下內心肆虐的怒火,翟言溫柔地小心拉起他的衣袖。
纖細的小臂瓷白如玉,一道猙獰的紅痕囂張地趴在上麵,一直從手腕延申到肘關節,紅與白,對比得觸目驚心。
即使再怎麼小心,低估了範圍的翟言還是不小心弄疼了他,周昭和小聲地嘶了口氣。
明明是翟言的不小心,他自己被弄疼了還要這般小心翼翼,一幅不想惹到對方生氣的樣子。
他越這樣,翟言心裡的火就燒的越大,“受傷了怎麼不說,跟我去醫院!”
內心是壓不住的怒火,他的語氣不由也就重了一些,周昭和聽到了,趕緊拉住他,小聲解釋:“沒什麼大事,已經不疼了,不用去醫院。”
“這麼大的傷你說不疼了?那個女人是不是還欺負了你很多次?”翟言快被他這習慣了逆來順受的樣子氣死了,平時總覺他這樣的性格欺負起來挺好玩的,但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被人欺負了也不吭聲。
“沒……也沒有多少次,我高中後就不怎麼回家住了。”周昭和慌了,拚命解釋,試
圖讓他不要再生氣。
這樣的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翟言拉其他直接往外走去。
社區醫院離這裡還挺近,向服務員問了路線,翟言拖著周昭和就直接趕往。
一路拉拉扯扯,好不容易到了醫院門口,手上傳來的阻力卻變大了。
翟言往回望去,隻看到周昭和的如貓般的大眼睛裡已經蓄滿了淚水。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將瑟瑟發抖的身體塞進了翟言懷裡,死死箍住對方勁瘦的腰,“不要去醫院好不好,我害怕,我不想去……”
斷斷續續的,連不成一個完整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