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教乍一聽就很像個殺人越貨的江湖組織,可事實上,玄冥乃是上古時期的太陰之神,所謂日月對舉,日為太陽,月為太陰,太陽之神與太陰之神皆係天道神。
鮮少有人知曉,在長寒仙尊飛升之前,玄冥教和問心宗其實並無兩樣,都是正統的修真宗教,長寒被幾大世家合力追殺的那些年,還要多虧玄冥教教主拚死庇護才得以保全性命,後來長寒創立仙盟,識於微時的玄冥教教主依舊傾囊相助,鼎力相撐,可以說兩人既是生死與共的摯友,也是誌同道合的知己。
然,長寒仙尊飛升後不久,玄冥教主卻不知因何而墮魔了。
那時的魔族並不似如今這般,敢明目張膽的為非作歹,魔修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玄冥教主墮魔之初,亦是令人深惡痛絕的受儘鄙夷的大魔頭。
可就是這樣一個魔頭,不僅解開了重葵劍的封印,還強占了天境空桑城,建造了玄冥極樂宮,讓一眾正道仙門的修士為之束手無策,那些藏於暗處的魔修也因此漸漸湧現出來,雲集至空桑,將其奉為魔尊,對其俯首稱臣,結成一股不遜色於仙門正道的魔教勢力,故而有了今日的玄冥教。
“潤青,你還記不記得我同你說過,空桑極樂宮是這世上最接近神界的地方,能夠將九州大地儘收眼底。”玹嬰說:“真可惜你現在看不見……”玹嬰又說:“不過沒關係,我會治好你的眼睛。”
她伏在她的耳邊,好似輕聲自語,說完便俏皮萬分的嬉笑起來。
雖然才過去短短兩日的功夫,但玹嬰的嗓子已經沒那麼沙啞了,她的笑聲仿佛春日裡活潑歡快的雀鳥,梳理著羽毛,撲騰著翅膀,落在掛滿迎春花的枝頭上。
可一轉臉,她不知對誰發號施令:“那個蠢東西,為了救我出蠻荒這麼大費周章,我若殺他,如何服眾,他這樣想,你也這樣想對不對?所以你們都想踩在我頭上教我做事。好,不要殺他,給我一寸一寸剝掉他的皮,千萬彆叫他死了,否則我也要你死。”
魔修惶惶不安,連連稱是,馬不停蹄地滾去剝皮了。
這讓鬱潤青忽然想到那句“惡人自有惡人磨”。
玄冥教眾日思夜盼,終於盼到魔尊歸來,原以為魔尊能大展神威,將仙盟修士殺的片甲不留,帶領玄冥教魔修稱霸天下,怎料在玹嬰眼裡,仙盟修士是敵人,魔教教眾連人都算不得,隻是她手底下的倀鬼走狗罷了,惹她不快,她想殺就殺,絲毫不顧念半點的同道情義。
以至於平日裡陰險狡詐、作惡多端的魔教長老,竟然擺出一副忠貞之士的麵目,向這位過於心狠手辣的魔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進諫規勸了一番。
而玹嬰是非常痛恨旁人對她指手畫腳的,更不屑同一群嗜殺成性的魔修講什麼狗屁道義,以她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行事作風,那魔教長老的下場自然夠得上因果報應。
鬱潤青有時候真覺得這些魔教徒挺可笑的,一邊主張弱肉強食,視人命如草芥,一邊信奉強者
為尊,對其唯命是從,到頭來自己成了弱肉,成了草芥,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僅可笑,還很滑稽。
“潤青。”玹嬰繞過屏風,見鬱潤青唇角微彎,坐在窗邊,浸浴在晨曦下,雪白中衣散發出柔和溫暖的光暈,像極了從天宮不慎跌落人間的謫仙,不由一抿嘴,喚來侍從,低聲耳語兩句。
沒一會的功夫,侍從捧來了一身新衣。
花紋繁複的玄色錦緞,在陽光中更顯色澤華美豔麗。玹嬰打扮布娃娃似的給鬱潤青換上新衣,連同鬱潤青遮眼的白綾也換成了一條黑色綢緞,做完這一切後,才心滿意足的抱住她,說:“我好高興呀,你今天都沒有推開我呢。”
鬱潤青唇瓣微啟,還沒等開口,玹嬰便捧著她的臉吻了上來,熟稔肆意,長驅直入,令鬱潤青不得不強行催動靈力,焚毀那道纏在腕間的定身符。
玹嬰隻覺掌心一熱,立即翻身坐起,而後冷眼看著伏在床沿邊吐出一大灘鮮血的鬱潤青。
不過須臾,又甜膩一笑,殷勤的捧來一盞茶給鬱潤青漱口,有些嗔怪道:“做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鬱潤青漱了口,一言不發,用衣袖胡亂擦拭臉上的血漬。
玹嬰知道她是故意的,一個連吐血都會下意識趴到床邊上吐的人,如何做得出用袖子擦嘴這種事。
一隻小狸貓從梁上跳下來,落在玹嬰懷裡,奶聲奶氣的叫喚著。玹嬰輕撫著小狸貓的腦袋,對鬱潤青道:“你不喜歡我送你的新衣裳嗎?如果你想把它弄臟,我可以幫你。”
玹嬰的威脅,鬱潤青很受用,沉默著放下了手。
玹嬰笑一笑,抱著小狸貓坐到她身旁,那小狸貓正是調皮惹人厭的時候,被抱在懷裡也沒個安分,湊近鬱潤青嗅了嗅,又伸出前爪勾了一下鬱潤青的手腕。玹嬰垂眸瞧見了,麵無表情的將小狸貓丟到地上,隨即說道:“你不喜歡我親你,是不是因為那個,嗯……叫什麼來著,哦!陸輕舟對不對?我在你書房的抽屜裡拿符篆的時候,看到了你們兩個的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