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與他人談論起這宇宙中最令人向往的可居住行星,那麼那人必然會想起奧羅拉;若要評論最難以靠近的可居住行星,那麼必然也非奧羅拉莫屬。
奧羅拉,位於人類征服的星空領域中央,據傳是在人類離開母星之後第一個到達的星球。三十一顆可居住衛星繞著這顆充斥著藍與綠的群星之首旋轉,高矮不低的樓層零散地分布在這些以職業協會名稱命名的衛星之上,成為無數人心目中的聖地。而被它們圍繞在正中央的奧羅拉,正是這個幾乎跨越一個星係的龐大國家的政治經濟中心。
這顆不小的星球被嚴格劃分了各個區域,而無論在哪個區域,都能看見那懸浮於半空中的巨大島嶼,每天都有數以萬計的事務在這裡得到解決,於半空中穿行的車輛如同螞蟻般來回穿行於島嶼和地麵,這在早前還十分令人感到驚歎的場麵,現在已成為人們慣常的場景。
類似的島嶼在奧羅拉上還有很多,比那中央的要小上不少,是屬於聲名顯赫的人們的居住地。
逐漸消失於天際的晚霞令這顆向來忙碌的行星難得陷入休憩,但位於奧羅拉一角空中島嶼的奔忙的人們卻沒有半分休息的意思。
金發女人正漫不經心地看著鏡中為自己梳著長發的仆人,那早已步入中年的仆人沒有其他本事,卻有著一雙巧手,不消多時,一個複雜的發髻便已在她手下打理完成。
將銀色的發飾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它該待著的地方,仆人抬起眼望向前方姿態優雅的女人,隨即笑開了眼道:“夫人的容貌還是一如當年剛來時好看。”
“這種恭維的話以後少說。”女人淡淡地這般道,隻左右看了看那整齊梳到一塊的金發,最後滿意地勾起了嫣紅薄唇,露出個笑容來:“還算不錯。”
早已伺候這位夫人多年的仆人聞言也隻是笑著向後退了幾步,她看著女人站起了身,鑲滿碎金的魚尾長裙在燈光下一閃一閃地泛著光,女人將雙手輕搭於腹前,輕抬起的下巴令她顯得高貴而頗顯傲慢。
“你先下去忙你的事情吧,待我有事情時再叫你。”
“是,夫人。”
已年近中年的仆人笑著躬了個身,便轉身退了下去,女人站在鏡前端詳了自己一番,待看到再沒一絲遺漏之後才滿意地打開房門向樓下走去。
儘管已經身為人母多年,女人的高傲卻沒有因此折過半分,雖說自嫁了人之後她的重心就已不在工作上,但她當年的雷厲風行在議政院還是被不少後輩所聽聞。
女人踩著台階下了樓,便見正有仆人匆忙向廚房走去,她腳步一頓,眉眼間難得泄出了些意外,出聲叫住了那個仆人,她隻隨意地問道:“阿清回來了?”
“夫人。”年輕的女孩見是她,連忙頓住腳步:“是的,中校大人剛剛急匆匆趕回來了,正吩咐我們準備飯菜。”
“知道了,下去吧,我去看看他。”
女人這般說著,便改了方向向客廳走去,偌大的客廳空曠得可怕,隻有黑發的男人正靠坐在沙發上,甚至連軍裝都沒換下,他伸手撐著自己的額頭,皺著眉,臉色有些難看。
“阿清。”
聽到稱呼,邵清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他看了看正向自己走來的女人,站起身環抱住她笑著問道:“安妮塔,你今晚有舞會?”
嚴格來說,邵君衍的好皮相與他父親不無關係,邵清在軍部中一向是個好說話的人,他長了一張會讓人放鬆警戒的臉龐,更是靠著這張臉和周身的氣質令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女性為之怦然心動。隻是邵君衍卻繼承了母親的冷硬氣場,因而一眼看上去竟是和他父親不大相似。
“是啊,總推不掉她們的邀請。”
安妮塔看著麵前自己的丈夫,眸中的神色難得柔和了些,她將下巴搭在男人的肩膀上,開口問道:“今天你怎麼回來這麼早?平日裡你不是要待那很久麼?”
“……”
發現男人不見言語,安妮塔心中驟起疑竇,她皺著眉,向後退了半步,看向邵清的正臉:“怎麼了?”
“安妮塔。”邵清鬆開手,用指尖揉了揉眉心:“今天我剛與君衍聯係過……那孩子還活著。”
“……”
被塗抹成豔麗顏色的指甲狠狠紮進了女人的掌心,用力得仿佛要刺破那嬌嫩的皮膚,然而麵上安妮塔卻隻是微沉下臉,她注視著麵前的男人,隻平靜地問道:“你打算如何?”
“還能怎麼打算。”
邵清的臉色不見有多好看,他緊皺著眉,黑色的眼眸中透出些許煩躁:“我隻能派人趕緊去接那個孩子,雖然我們關係生疏,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邵家的血脈……如果被他外公先接回去了,那我豈不是要落到被其他人嘲笑的地步。”
——說到底,你還是在顧著自己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