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星球上發生什麼,帕裡奇雙子星始終日複一日地於軌道上繞著恒星旋轉。這兩顆幾乎一模一樣的同胞行星每隔一日就會完成一次自轉,每隔兩日則會完成一次對轉,因而在帕裡奇雙星的兩日中總有一日無法在天空中發現恒星的影蹤,這些日子又被稱作是帕裡奇雙子星的暗日。
無論是白天或是黑夜,天空中總能看見兄弟行星的影子。巨大的圓盤常年盤踞於天際,在暗日之時,甚至能用肉眼看清其上高聳的建築,距離帕裡奇軍校不遠處的高塔總在這些日子裡向地麵散著光,比起恒星散發出的光熱要微弱些,卻足以維持人們正常的生活。
半日的訓練結束,緊接其後就是食堂開飯的時間。在柔和的光芒照耀下,不願過多久留的人群開始陸續離開訓練場,巨大的淡藍光屏在訓練場的邊緣鋪展開,卻並沒有過多人停留,尤其是在這吃飯的時候。
光屏前隻站了一個人。
黑色的頭發微卷,其下是棕色的眼眸和仿佛自帶微笑弧度的唇角。站在光屏前的青年將帽子夾在自己的腰側,雙手插入了褲子的口袋裡,雙肩則鬆垮地向下低垂著,全然沒有帕裡奇軍校生的正氣作風,反倒是一副上層社會少爺黨的模樣。
這人若有所思地盯著榜上的一處,直到聽到了身旁的聲音,他才側過臉來。
“陸大少爺?”
來人侃聲這般稱呼著,便用力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原本隻隨意站著的青年被他這個動作勾得腳下一個踉蹌,待到站直了身體,他沒好氣地拍下那人的手腕:
“你怎麼還在這?不是從早上就一直嚷嚷著沒力氣麼?”
“這不是看陸大少爺還站在原地,不好意思丟下你一個人麼?”那人這般笑著,也跟著看向了那虛擬的屏幕:“遠飛,你在看什麼呢?這些東西昨天不是都發到每個人手上了嗎?”
這話說完,他的目光落到了一個名字上,隨即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來:“難不成……是我們的陸大少爺又思念起他的夢中情人?愛戀懷揣於心口難以說出,於是隻能來這裡睹名思人了?”
“去去去,說的什麼話,我是那種人麼?”陸遠飛頗有些無語地抬肘擊向對方的胸口,在對方忍不住噴笑出聲時才摸了摸鼻子道:“我在看邵家那個大少爺的排位。”
“哦?邵君衍?”
身旁人隨意地回了一聲:“那個大少爺有什麼好關注的,他不是和特裡那幫家夥一起進來的麼?”
“和特裡那群人可不一樣,人家那是錯過了大招時間,才被安排參加了那個測試。”陸遠飛說著聳了聳肩。
前麵曾說這特殊測試在上層圈子裡不是什麼秘密,像陸遠飛這樣出身的人自然是知道得清楚,不光是他們,就連是普通出身的帕裡奇預備生也對這件事略知一二。平白無故就占了錄取名額,其他人對這些不學無術的大少爺們自然沒什麼好感,而靠著自己實力進來的上層家庭出身的人更是不屑與這些扶不上牆的爛泥為伍,不過那些參加特殊測試的少爺們多半也不在乎,畢竟他們來的目的本就不是在帕裡奇軍校裡博得頭籌。
見陸遠飛居然這麼說,他身旁的人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開口問道:“怎麼?看上人家了?”
“邵君衍出來的評價可是A等。”
“哦。”即便是聽到這個,陸遠飛的同伴也隻是無所謂地說道:“第一輪而已,有什麼好關注的,隻要表現得認真一點,不就能拿到高分了麼?與其有時間關注這個,你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把那位大小姐拉入本方陣營,免得到時候出了衝突,你又不願意對她動手。”
“……行了行了,跟你說也是白說。”
無語地這般說道,為避免身旁人說出更多調侃自己的話,陸遠飛連忙勾住他的脖子向食堂走去。他原本也算不得是對這個邵家的大少爺有多在意,隻不過是小時候曾見過幾麵,又聽說他失蹤幾年後回來,這才有些上心罷了。
那時的邵君衍也不過是七八歲,邵君彥才剛出生不久。他是在一次宴會上看到的邵君衍,不為人所注意的角落裡,黑發黑眸的小小少年被逼到了一角,他的眼神說不出的委屈和憤怒,最開始時還在強忍著怒氣,到最後再也忍不下去的邵君衍一拳揮向領頭小孩,很快就扭打成了一塊。
當時的他一直在邊上看著,就在忍不住正待揚起袖子上去加入這場亂鬥時就卻父親扯回,然後他便看見邵君衍被邵清罵了一頓,那時的他隻覺得這小孩怪可憐的。
——再之後的邵君衍就長成了一副不冷不熱的無趣模樣。
故作老成地感慨了一番世事滄桑,陸遠飛便飛快地將邵君衍拋之腦後,隻興致勃勃地想著自己待會要吃些什麼。
帕裡奇軍校從不會在夥食上麵虧待自己的學生,自久遠以前就傳下來的美食與新興的快捷餐點俱在,無論是喜歡哪個星球哪種菜係的口味,人們總會在合適的窗口找到自己想吃的東西。他們兩人到達食堂時,裡麵已經人滿為患,望不到邊的食堂大廳人頭攢動,座位都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不過陸遠飛認識的人多,自然便有人幫他們占了位置,他們要考慮的也不過是如何在人群中殺出重圍,挑到自己滿意的菜式而已。